再次看到趙不息的時候,嬴政忍不住屈起指節狠狠敲了趙不息腦門兩下。豎子,你知道朕為了你愁掉了多少頭發嗎,一肚子的心思不用在為國效力上倒是用在投機取巧上,該打!
“你敲我頭乾嘛?”趙不息一下子跳起來,捂著腦門氣勢洶洶瞪著嬴政,“我告訴你,就算你是我看上的大才,也不能隨便敲我腦門!”
嬴政板著臉,“若是天下人人都像你一樣隻想著逃避稅收,那天下就亡了。”
身為整個天下唯一的大老板,嬴政當然討厭趙不息這種創造的利潤不全交給公司的員工了。
趙不息撇撇嘴:“秦稅繁重,要是每個人都老老實實交稅,人就要都餓死了。人都沒了,要天下還有什麼用?山河平原中有人才叫天下,沒有人就隻是一片荒地罷了。”
也許後世史書的確有很多抹黑秦朝的,但是就橫征暴斂這一項,還真沒冤枉秦,秦二世的時候稅收甚至到了十抽五,也就是征稅一半的地步,而且是不管黔首種不種地,都要收人頭稅,偏偏秦律還嚴格限製戶籍,種地的黔首不能去做商賈,也不能做工匠,要不就是違反律法,加上秦的律法嚴苛,動不動就砍手砍腳貶為奴隸,黔首根本活不下去。
就算現在始皇時期征稅還沒有那麼厲害,但是也到了十抽三的地步,而且不管是荒年還是肥年、有沒有勞動力種地,都要按照田地等級交稅,隻能多不能少。上等田一畝交二石糧,下等田一畝交一石糧食,哪怕今年地裡顆粒無收,也要交這麼多糧食。
聽起來很不合理吧。就是這麼不合理的製度,在這片土地上延續了數千年,無數勤勞的百姓隻能一代代的承受這樣不合理的稅賦。
嬴政麵無表情,淡淡道:“稅賦要是不重那哪來的糧食供應軍隊,沒有強壯的軍隊國家還是會滅亡。你以為天下一統就能高枕無憂了嗎,北邊的匈奴、南麵的百越、六國的餘孽,哪個不是虎視眈眈盯著這天下,隻要露出一點軟弱,他們就會把秦吞的連渣子都不剩。”
“那應該做的是去想辦法提高黔首們的產出,而不是加大他們的負擔!”趙不息反駁,“應該做的是鼓勵創新,鼓勵黔首發展百業,提高綜合國力,把鍋裡的飯做多而不是去搶黔首本來就少的飯。”
“如果現在需要每畝地繳納二石糧食才能滿足軍隊需要,那應該做的是想辦法把糧食產量提高到十石一畝,而不是把四石的糧食搶走兩石。”趙不息毫不畏懼直視著嬴政。
嬴政和趙不息四目相對,誰也不讓誰。
片刻,嬴政先錯開眼睛,覺得自己堂堂天下之主和一個稚子計較這個沒什麼意思。
“你這樣的性格做不成大事,成大事者必要狠心,你的心太軟。”
“我做得了大事。”
“做不了。”
“做得了。”
趙不息氣鼓鼓走到一邊,心想她不和趙樸計較,趙樸才見過多少事啊,先秦時期講究的就是貴族、就是百姓如犬、就是殺伐果斷,這時候這些人還沒有被一代代的農民起義給教訓過。
哼,等陳勝吳廣把刀架在你們脖子上你們就知道黔首逼急了也是會顛覆天下的了。趙樸就是一個少見識了幾千年曆史的家夥,和他說不通道理。
趙不息氣衝衝走到放糧食的地方,招呼負責搬糧食的人過來,示意他俯身,附耳低語了幾句。
負責搬糧食的人點點頭,帶著幾個人就走向了穀倉另一個方向,這裡有一堆很小的麥堆,這一堆麥下麵被專門墊上了布料,一看就是專門留出來的,幾人將這些麥裝入袋中搬上了板車。
跟著趙不息過來的嬴政頓時怒火中燒,那一堆是他大前日辛苦一整天割下來的兩畝麥,割完這些麥子後他腰疼了三天,今天都還沒好全呢。
“你們在做什麼?”嬴政板著臉,臉色發黑,冷冷問道。
趙不息笑眯眯道:“趙公彆生氣嘛,這些是要拿去繳納稅賦的。”
“繳納稅賦?你拿我親手割下來的麥繳納稅賦?”
“對啊。”趙不息攤攤手,無辜道,“您親手割下的麥能夠被運送到秦軍營中,為養出強壯的軍隊做出貢獻,難道不值得嗎?”
“您隻是收割了這些麥罷了,從選種、種下、施肥到灌溉,都是黑石的黔首們親手完成的。他們都願意自己種出的糧食去用來繳納稅賦,您不應該感到高興嗎?”
感覺趙不息話中有話的嬴政:“……”
這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