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怒視著趙不息,趙不息不客氣地反瞪回去。
咋,你一個老頭還想和我比誰眼大?我遺傳自我娘的大眼睛難道怕你?
呂公眼神在落到趙不息臉上的時候明顯往一側側目,隨即做好了心理建設才敢直視趙不息。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周便是如此,我女的婚事自然也該由我這個做父親的作主,你為何要攛掇她違背孝道,不聽父命呢?”呂公質問趙不息。
呂雉皺眉,往前一步擋在趙不息和自己父親之間,臉色不好看道:“此為我自己不想嫁人,與旁人無關。”
呂公大怒,氣得吹胡子瞪眼。
“都怪四年前你遇到了這豎子才學壞了啊!你先前多孝順啊,主持家務、縫補衣裳、協助你母親管理家中的奴仆,對我百依百順,是方圓數十裡內最有名的淑女。”呂公痛心疾首。
“可自從你遇到這豎子之後,聽信了她的鬼話,屢次違背父命,二十歲了還不願意出嫁,頂撞我數次,還有為人女的樣子嗎?”
呂雉麵色冰冷了下來,強忍著怒氣,毫不畏縮的直視自己的父親:“難道您一定要用女兒的幸福去換取呂家日後的富貴嗎?”
“劉邦未嘗不是好夫君!”
聽到這趙不息都無語了,要說劉邦是好皇帝,這的確,以小小的亭長之身建立一個傳承數百年的王朝,能力沒得說。
可好夫君……戚夫人聽見都要哭了。從跟著劉邦吃苦受罪多年可兒子險些連家產都繼承不了的呂雉,到名義上劉邦最寵愛可連後路都沒給她留一條的戚夫人,再到戰戰兢兢裝隱形人才能活下來的薄姬,劉邦這輩子就沒跟“好夫君”這三個字沾過一點邊。
趙不息繞過呂雉,擋在呂雉身前直麵呂公:“父母之命,自周便是如此……三歲為婦,靡室勞矣。夙興夜寐,靡有朝矣。言既遂矣,至於暴矣。兄弟不知,咥其笑矣。這也是自周便是如此的詩句,難道你忍心讓自己的女兒也忍受這樣不幸的婚姻嗎?”
“劉邦日後能不能給你呂家帶來富貴我不知道,可我知道觀其言查其行,現在就同數個寡婦關係密切、有私生子的人絕不會是可以托付終身的好夫君。”
趙不息認為自己說的已經很清楚了,可她低估了呂公的固執。
或者說低估封建時期宗族製禮法社會下的男性大家長維護自己權威的固執。
呂公絲毫考慮趙不息所說的女子嫁人後的不幸經曆有多可憐,又有多大概率落到他的女兒身上,在呂公看來,呂雉是自己的女兒,就應該聽從父命,自己讓她嫁給誰就要嫁給誰。
至於婚後過得不好……哪個女子不是這麼過來的啊?
“爾豎子也!”呂公看著呂雉和趙不息站在一起嘴都要氣歪了。
他指著趙不息口不擇言:“你的麵相凶險,說不準哪天就死於橫禍,竟還在此蠱惑我女兒,果然為賊子也!”
趙不息拉下臉來,跟著趙不息的韓信已經大怒,拔劍指向呂公。
不過韓信畢竟穩重,隻是拔出劍威脅呂公,若是換了溪,恐怕趙不息還要抱著腰攔著……
趙不息半眯著眼,“我知道呂公有相麵之能,可你既然看過我的麵相也看過劉邦的麵相,為何卻認為劉邦麵相貴重,而我的麵相凶險呢?”
得益於之前抽出來的相麵技能,趙不息點出了點相麵的天賦,自己也學了些相麵的學問。按照相麵中的學問,有稱王命格的麵相必然是貴重和凶險交雜的,難道從麵相中就能看出劉邦和項羽最終哪個會稱帝嗎?
並不是如此,劉邦有稱王的命格、項羽也有、如今的趙不息可能也有,可到底鹿死誰手,並不是命格強弱,而是天時地利人和相加,加上那麼一點點運氣才能決定誰笑到最後。
勝者稱王,敗者死無葬身之地。貴重極其貴重,凶險也必定極其凶險。
可呂公為何篤定劉邦就是貴重,她趙不息就是凶險呢?
呂公嗤笑:“牝雞無晨,牝雞之晨,惟家之索。”
呂雉與韓信皆大怒,韓信的劍已經抵住了呂公的喉嚨。
“匹夫安敢羞辱我主!”韓信壓抑著眼底的怒火,冷冷道。
這句話是極其嚴重的羞辱,意思是母雞沒有早晨啼叫的,如果母雞在早晨啼叫,這個人家就會衰落。
出自《尚書》,是用來羞辱紂王和妲己的。
趙不息卻笑著往前走了兩步,用中指抵住韓信的劍背,將劍從呂公脖頸處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