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以後召開大會,可從距離穎川郡最遠的燕地趕到潁川郡,就算是騎著快馬也要月餘時間,說明嬴政至少在一個月之前已經下了這個決定,並且給六國之人傳遞了消息。
可到今天她才知道有這件事。
嬴政抱著胳膊好整以暇的看著自己張牙舞爪仿佛小貓崽子一樣的女兒:“先前不是你自己說你不想摻和進六國造反的這些事情嗎?所以我就沒有事先告訴你啊。”
“而且原本我是打算告訴你此事,但是我給你寄信你又一直不給我回信,我自然沒有機會告訴你這件事了,前兩天見麵以後我也打算告訴你此事,但是你一直對我避而不見,我哪來的機會告訴你呢。”
這——
趙不息仔細想了一下,好像真的是這樣。
可沒關係,我會溺愛自己!
趙不息本著寧可責怪彆人不要自耗自己的準則,狠狠瞪了嬴政一眼:“反正你就是去打探消息的,我早就看穿你的詭計了。”
這逆女年紀不大脾氣還不小。
不過既然已經是雙方已經心知肚明的事情了,嬴政雖然也猜到趙不息對他的身份猜測又一點偏差,可也不打算現在就挑明。
先前這逆女告訴自己她要造反的時候也沒有事先給他心理準備,那自己為何要先給她心理準備呢。
到時候一網打儘的時候,再讓這逆女知道自己就是始皇帝,如此才能報他當初差點被氣暈之仇。
於是嬴政既不否認也不承認,隻是輕笑,細長的眼角微微勾起:“所以黑石子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參加六國結盟大會呢?”
趙不息磨著後槽牙:“我當然要去了,我要是不去,誰知道你這種申侯一樣的人又會背著我乾出什麼壞事來!畢竟你是這麼壞的一個人!”
大壞蛋·倒也沒有冤枉他·嬴政唇角勾了勾,倒是不意外為何趙不息應知道他不是好人了還會和他一起去參加這個六國同盟大會。
畢竟趙不息從一開始就隻是提供了一點金錢,其他的任何和造反有關的事情她都沒有參與,再加上她和趙樸的父女關係,所以趙不息篤定趙樸絕對不會把自己要造反的事情告訴他上麵的秦朝官員。
造反可是實打實誅九族的事情,趙樸這種眼中隻有利益的人向秦出賣其他六國遺民的情報目的是換取利益,又不是自尋死路。
這些原因趙不息想得到,嬴政也知道趙不息會這麼想。
隻是,嬴政眼底盛滿了笑意,頗有一點幸災樂禍的看著鼓著腮幫氣呼呼的趙不息。
這逆女不知道他的身份,恐怕隻以為他是一個奸細或者打探情報的探子,這次召集六國餘孽的行動在不息看來估計就是他又一次想要打探情報的行動。
可殊不知,他是能調動軍隊的帝王,他這次就是當機立斷打算將這些逆賊一網打儘。
嬴政本來也沒有打算這麼快就收網,可惜這些六國餘孽之中有一個有一點腦子的人好像已經察覺到了他的意圖,打算趁著他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帶著其他魚溜走。
到了他網中的魚豈有能讓他們溜走的道理?
嬴政深知該決斷的時候就要決斷,顧慮太多最後隻會竹籃打水一場空。
三日後。
豔陽高懸,樹上趴著的知了一聲一聲撕心裂肺地叫喚,鳥都躲在陰涼的鳥窩裡,垂頭喪氣地趴著,隻有草木,還茂盛著。
依然是張良的府邸,趙不息第一次來的時候偌大的府邸還十分荒蕪,沒有人手打理的草樹肆意的生長探出府外,而後在和趙不息合作之後手上有了餘錢,張良就又請了一些下仆來打理花園,這院子才恢複了幾昔日分五代相國重臣宅院的繁榮氣象。
趙不息進入府中的時候眼角的餘光看了一眼又有些枝椏伸出了宅院的外牆,默默估算了一下時間。
雖說春夏正是草木生長最旺盛的時候,可樹木要是想要從原本的規整生長到如今能夠從牆外窺見枝椏的地步少說也得三個月時間。
張良在三個月之前就解散了下仆。
趙不息在心中感慨了一聲,謀聖果然是謀聖啊,這個察覺到不對跑路的速度果然無人能及,她是去了一趟鹹陽才察覺到不對,張良可是一直沒有離開過潁川郡和河內郡的,竟然也能那麼早就發現不對及時跑路。
她都琢磨著要不要試試抽一抽池子看看能不能抽出來張良的跑路技能了。
博浪沙刺殺秦始皇,秦始皇天下索盜,張良跑路躲過了秦兵搜捕;項羽殺韓王之前,張良及時跑路到了劉邦那裡,躲過一劫;劉邦開始屠殺功臣之前,張良又及時跑路跑去修道了。如今事情剛剛有不對的苗頭,其他人都還一無所知,張良又乾脆利落的準備好跑路了,這個跑路的本事趙不息是佩服的。
到了張良府中,張良果然不在家,家中隻有一個老管家歉意的告訴嬴政和趙不息他家主人有事外出,府中一切,讓他們隨意自取就行。
趙不息眼角微抽,這也太敏銳了吧!為了跑路連自家祖宗傳下來的老宅都不要了。
嬴政倒是沒在意這個,本來他才是如今六國造反聯盟的實際掌權者,一個張良,無傷大雅。
——畢竟三十裡外,蒙恬帶領的大軍已經到了。
趙不息本來就跑了大才,一抬頭又看到嬴政麵上的得意,更加氣鼓鼓了。
這個趙樸,生的一雙細長眼,看人的時候滿是算計,果然一看就不是好人!
真是小人得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