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尉已經能執掌五千人的軍隊了,在秦軍將領等級之中也算是不低的位置。
再升為都尉以後,韓信並沒有再帶兵出去,而是一直在帥帳內聽著將領們分析局勢。
直到天色昏黑,韓信才會返回自己的營帳,點起蠟燭,趴在桌案上寫寫畫畫。
韓信專心致誌地伏在案上,橘黃的燭火照映著他鼻尖的一滴汗珠,雖隻是四月,可百越已經很熱了,帳內又密不通風,隻是韓信的心思都在筆下,哪怕是汗水已經浸濕了他的衣領也渾然未覺。
終於,韓信長呼了一口氣,滿意地放下了筆,站起來抻了抻腰。
終於寫完了。
在昏黃的燭火下長時間寫字讓韓信的眼睛有些乾澀,他眨了眨眼,起身掀開了帳門。
天色昏黑,各種窸窸窣窣的蟲聲並著不知道是什麼鳥撲棱翅膀的聲音清晰可聞。
南方的空氣比北方潮濕,好在今夜有風,風吹在被汗水打濕的後背上很涼快。
韓信抬頭看著月亮,他喜歡有月亮的晚上。
主君說過“天涯共此時”“千裡共嬋娟”,百越的月亮和鹹陽的月亮是同一個。
路過巡邏的士卒們看到了韓信,紛紛停下來和韓信打招呼:“見過韓都尉。”
士卒們看向韓信的目光中帶著崇拜和親近。
秦以軍功封爵,秦人對打仗厲害的猛士和將領天然存在崇拜。
半月之內連升三級,從百將飛竄為都尉,而且每次都是以少勝多,斬首俘虜無數,手下的士卒還沒有太大損耗的韓信自然成為了軍營中的傳奇人物。
韓信微微頷首,笑著和每個士卒都打了招呼。
因著韓信的親近態度,這一隊士卒更是激動起來,受寵若驚,直到他們的伍長催促他們接著巡邏這一隊的士卒才離開。
“韓都尉真年輕啊。”
“他人好哩,還跟俺打招呼。”
“真厲害啊。”
還能隱約聽見這些士卒的竊竊私語聲。
韓信淡淡一笑,麵上罕見的帶上了一絲少年人的張狂,他的身體站的筆直,月光灑在他的身上,清瘦的脊梁宛如一柄出鞘的劍。
他喜歡軍隊,這裡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無論是帶領一百人還是統帥五千人,韓信都覺得自己遊刃有餘,似乎他生來就會帶兵一樣。而無論麵對的敵人是誰,韓信都不曾懼怕,他有自信自己不弱於任何人。
韓信想了想,抽出了自己的佩劍,月光給這柄劍踱上了一層清白的光,將這柄已經不算新的普通銅劍襯托的仿佛絕世寶劍一般。
“如今終於到了你該出鞘的時候了。”韓信輕撫著劍,眼中帶著一點淚光。
韓信想起了自己昔日受到的嘲諷,淮陰縣的那些人嘲笑他的淩雲誌向,韓信想起了自己餓到吃不起飯的時候漂衣的老嫗施舍他的那一個餅子,韓信還想起了屠戶讓自己從他的胯·下爬過去,嘲笑他不敢拔劍。
又想起了趙不息,他的主君,那年他十三歲,黑石子讓他吃飽了飯,如今他十六歲,黑石子將他送進了軍隊。
黑石子說他的劍是率軍之劍,不可殺無名之人。
而如今,終於到了他的劍出鞘的時候了。
韓信撫摸著自己的劍,嘴角高高揚起,他看著自己的劍,眉眼放肆而張揚。
他轉身走進自己的營帳,又坐到了桌案之前。
明日他要去找王賁上諫,這篇諫言還要再看一遍。
主君讓他早去早回,韓信一直記得。
被壓在最上麵的那一頁紙上,隱約可見【今攻百越,百越地勢雖險卻皆獨夫……則秦必勝】
百越真的很好打,韓信心想,為何這麼好打下來的地方要動用五十萬大軍呢?若是讓他做主帥,韓信覺得給他五萬軍隊他就能打下來百越。
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能統帥全軍。
韓信想,主君讓他進入軍隊的目的就是讓他儘可能掌握軍隊,所以他要快點掌握全軍,到時候就把軍旗從“秦”換成“黑石”,這才能報答主君知遇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