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9. 第 249 章 胡亥找死(1 / 2)

第二日一早。

趙高罕見地沒有早早就去寢殿侍奉嬴政, 而是獨自一人來到了正殿,他坐在嬴政平日處理政務時坐著的帝位上,雙手攏在身前,死死盯著麵前桌案上擺放著的傳國玉璽。

他的臉色十分憔悴。

事實上, 趙高昨夜一整晚都沒有睡著, 隻要他一閉上眼, 耳邊就會不停地飄過嬴政昨日對他說的話。

好不容易睡著了一會,卻又被噩夢驚醒。

夢中,陛下冷冷地看著他, 而一側一群看不清臉的人手拿著刀斧正凶神惡煞地向他走過來。亦或者畫麵一轉, 他又看到了自己年幼時的記憶,他也是嬴姓趙氏,但是他的母親隻是一個被罰入隱宮中的罪人, 他從出生的那一天就注定一輩子都是奴仆。

就這麼煎熬著,好不容易挨到了天亮。

“狗急了也會咬人的。”趙高忽然下定了決心,伸手緊緊握住傳國玉璽,兩行淚順著他的眼角流下。

他的整個身體都在打著哆嗦。

趙高是這世上最了解嬴政的人,甚至比嬴政的所有子女大臣都要了解他,小到嬴政喜歡吃什麼菜,大到嬴政心中誌向,從嬴政剛從趙國回來,趙高就跟在嬴政身邊了,如今已經有十二年了。

嬴政到底是什麼樣的人,趙高再清楚不過了。

所以趙高在害怕。

可隨著傳國玉璽冰冷的溫度順著趙高的掌心傳入身體,趙高忽然一激靈,他臉上的表情也緩緩從懼怕變成了瘋狂。

他已經無路可走了。

趙高意識到了他如今的境地,從他欺騙嬴政的那天起, 他就已經沒有第二條路可走了,這條路的儘頭無論是死是活,他都隻能一條道走到黑了。

甚至在經過了剛開始那幾天的頭腦發熱以後,趙高對自己能否成功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

他無數次後悔自己當時為什麼要鬼迷心竅下那個決定,可反過來再想,即便是現在再讓他回到那個時候,他依然會做這個決定。

“我都要死了,憑什麼你們這些人還能活得好好地享受著富貴呢?隻是因為你們生得比我好,所以你們什麼不用做,就享受這滔天的富貴嗎?”趙高自言自語。

“多不公平啊。”

趙高感慨一聲。

隨後,趙高的臉上閃過一絲狠辣,他輕車熟路地研磨墨條,而後提起筆,從書桌的下側櫃子中——這些東西平日都是他負責整理的,拿出一遝帛書。

奮筆疾書。

寫完了以後,趙高就想要拿起玉璽帶上大印。

可在將玉璽按在印泥上的瞬間,趙高的手又靜止在了半空。

他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又將玉璽放了回去,而後將這一打帛書整理好塞入了袖中。

他有一個更好的主意。

趙高走出了鹹陽殿,側身吩咐一旁的侍衛:“將公子胡亥請來。”

侍衛並沒有懷疑什麼,不過就算有懷疑他也不能質疑上官。

很快公子胡亥就來到了鹹陽殿的偏殿,自從上次被趙不息“誣賴”完以後,他已經有將近一年沒有見過嬴政了,所以當聽到侍衛傳喚他的時候,胡亥想都沒想就急匆匆趕到了鹹陽殿。

他已經不是年幼的時候覺得被老師和母妃強行按在嬴政身邊是折磨的年紀了,數年的冷待之後,胡亥已經嘗儘了父皇寵愛的子女和父皇不寵愛的子女之間被差距對待的人情冷暖。

隻是當胡亥急匆匆趕到鹹陽殿,偏店的時候,卻並沒有看見他的父皇,殿內隻站著一個人,那就是他的老師趙高。

“老師?”胡亥有些愣。

趙高看了他一眼,並沒有先對他開口而視線對殿前守著的兩個侍衛道:“爾等先行退下,陛下有命,讓我隻傳達給公子一人。”

現在的趙高對扯著嬴政的虎皮撒謊已經十分熟練了,絲毫沒有前兩日戰戰兢兢的畏懼感。

侍衛不疑有他。

待到殿內隻剩下趙高和胡亥二人之後,胡亥明顯輕鬆了許多,“老師,父皇讓你給我說什麼?你說吧。”

趙高平時還是頗為寵愛胡亥的。

趙高輕輕一笑,直視著胡亥的眼睛,輕聲道:“你的父皇快要死了。”

胡亥的瞳孔迅速放大,下一刻仿佛就要尖叫出聲,趙高手疾眼快捂住了胡亥的嘴巴。

“莫出聲。”趙高訓斥胡亥。

胡亥驚恐地捂住了嘴巴,從小到大一直都是趙高讓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老師說的總是對的,關鍵時候多年來養成的習慣,讓胡亥下意識聽從趙高的話。

過了許久,胡亥怦怦直跳的心臟方才略微平靜了下來,他大喘著氣,不敢看趙高:“老師的意思是……”

“你想做皇帝嗎?”

趙高的下一句話讓胡亥好不容易才略平靜下來的心臟又迅速劇烈地跳動起來。

驟然被這麼一個天大的“餡餅”砸中的胡亥隻覺得自己腦袋暈乎乎的。

“皇帝?我?”胡亥呆滯地指了指自己。

趙高平靜地看著胡亥,忽然揚起一個笑:“現在長公子扶蘇在邊關,十五公主嬴不息也不在鹹陽,陛下眼看著活不了幾天了,比你強的人都不在鹹陽,所以繼承地位的人為什麼不能是你?”

“隻要你先趁亂登基,而後占據大義,想個辦法弄死扶蘇公子和不息公主,那治天下就是你的……到了那時候,你就不用討好你的父皇了,就輪到彆人來討好你了。”趙高的聲音充滿了誘惑。

胡亥覺得自己的心臟在劇烈地跳動,他不由屏住呼吸,側耳聽著趙高的話。

趙高眼底的鄙視更濃,臉上的笑容也更濃。

這樣的蠢貨,連繼承皇位有多難都不知道,還真以為陛下一死,他就能輕易登上皇位呢。

“如今傳國玉璽就在這裡,陛下的詔書平日多是我代筆,我寫詔書您刻印璽,那天下就是您的了。”趙高恭維著。

在趙高的口中,繼承皇位仿佛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胡亥在趙高的勸說下,戰戰兢兢坐上了平日他的父皇處理政務的地方,又戰戰兢兢拿起了傳國玉璽。

可到了這個時候,胡亥僅有的一點自知之明讓他不禁看向趙高:“老師,父皇他……”

“陛下已經快死了。”趙高冷酷道。

“要不然再等幾天等到父皇死了以後再說?反正父皇也活不了幾天了。”胡亥還是沒有底氣。

這也太孝順了吧,這就成了等你父皇死了以後再說了?

趙高眼皮跳了跳,可麵上絲毫不顯,隻是催促著胡亥:“在鹹陽的公子除了你之外還有十幾人,你既非長子也非陛下愛子,你能先人一步得知消息,是因為我是陛下近臣,若是再拖,百官就要知道,陛下不久於世,隻怕事久生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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