暄暄離開後,沈風遲一點兒也不見外地試圖從阿壤的手裡拿起一款糕點,但是一側的藤蔓突然間拉伸變長,一下子纏住了他伸出去的那隻手。
阿壤神色警惕地看著沈風遲,“你要乾什麼?”
“彆這麼小氣嘛!”沈風遲伸出一根手指,“就一樣一塊,如何?”
阿壤瞪大了眼睛,“那也很多了!”
暄暄做糕點的時候,最多也就是做五塊呢!他和謝千鈞分一分都不夠的!
沈風遲想了想,“那每一樣半塊?”
阿壤還是搖頭,“我和哥哥都不夠吃呢!”
“那……”沈風遲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來的一壺酒,“我用酒仙釀造的君且顧和你換怎麼樣?”
為了表示自己的誠意,沈風遲還特意撥開了酒壺的蓋子,頓時,一股濃鬱的酒香就傳了出來。
看著溫泉池一旁謝千鈞露出的不滿神色,阿壤立刻道,“可以!但是隻能是半塊!”
“成交!”
看著謝千鈞有些發黑的臉,阿壤指著沈風遲,“是他非要和我交換的,我也是不得已。”
沈風遲:…………嗬嗬,可真特麼好大的一口黑鍋啊!
謝千鈞無奈,“阿壤一向重視口腹之欲,讓道友見笑了。”
“放心,不會見笑, ”沈風遲“刷”得一聲打開了折扇,“畢竟,食色,性也。”
聖人言,可謂是精辟。
吃下第一口糕點的時候,沈風遲微微一頓,他拈著被自己咬掉了大半的半個糕點,有些狐疑,“是錯覺吧?”
又吃下另外的半塊,沈風遲眼裡的疑惑更重。
他將阿壤分給自己的糕點挨個扔進了嘴裡,神色漸漸從疑惑變成了凝重,最後就是一副暴殄天物的模樣。
沈風遲現在就隻想說臟話。
因為隻有臟話才能十分傳神地表達他此時的震驚。
他自認從小到大,都是錦衣玉食捧著長大的,可是比起這兩人來,他真的是完全不夠“壕”。
尼瑪得,有見過用萬分珍貴的靈植來做糕點的嗎?
現在沈風遲見到了!
不管是珠禦草、綢麟乳還是月陰璃,拿到雲生結海樓都是直接上萬上品靈石起跳的好嗎?
誰家得到了不是好好保存,將來尋找煉丹師將其煉製成丹藥,抑或是直接服用?
眼前這倆人呢?
拿來做糕點!做糕點!做糕點!
除了在心裡多重複幾遍,沈風遲也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震驚之情了!
而沈風遲不知道的是,在暄暄姑娘製作糕點的時候,那位傅管事已經快要心疼地得心梗了!!!
看著萱萱姑娘毫不在意地把那些珍貴之物一樣樣處理,或是切段,或是碾碎隻取汁液,抑或是隻取了花蕊最中心的花粉——
“太浪費了……太浪費了……太浪費了……”喃喃了好幾遍之後,傅管事總有顫巍巍地開口,“這些……”
他指著那些“廢物”的時候,手指都在顫抖,“我們……可以……可以……”
買下嗎?
他話還沒有說完,暄暄就側過了頭,“你是說這些嗎?我可以送給你們,隻是……”
暄暄笑了笑,“方才的事情,我家公子受了些驚嚇,不知……”
“賠!”傅管事這一句話說得斬釘截鐵,“我們會送上賠罪之物,還請暄暄姑娘在小仙長的麵前美言幾句。”
這位傅管事可不是之前的那一位,他察言觀色的本事更高,自然看清楚了這一行三人中間,誰的話最管用。
隻要那一位唇紅齒白的小仙長不計較了,一切就都好說。
“那不知……小仙長可還缺點兒什麼?”
暄暄輕笑一聲,“傅管事這裡可有好酒?嗯,最好是甜一些的。”
“我這就去準備!”
再說回現在,沈風遲他雙眸含淚,將最後的半塊糕點送進了自己的嘴裡,下一瞬,他的臉色一瞬間變了,“這……”
他突然間扭頭,死死地盯著阿壤,那眸子裡除了激動以外,還有不可置信!
沈風遲說話的聲音甚至有些顫抖,因為這個問題對他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這糕點裡是不是用了星焰霖?”
阿壤的嘴裡還含著糕點,他嘴巴快速動了幾下,把嘴裡的糕點都咽了下去,“是啊,怎麼了?這星焰霖對你很重要嗎?”
“是啊。”沈風遲又哭又笑,“我母親身中的寒毒,除了九轉羅焰丹以外,就隻有星焰霖可以解毒了。”
沈風遲長身而起,雙手交叉,麵色嚴肅,鄭重地衝著阿壤和謝千鈞行了一禮,“若是小道友手中還有星焰霖,不知可否割愛?我沈風遲願以任何代價換取。”
一片寂靜中,阿壤說出的那一個“好”字,似乎是一個開啟的開關,將周圍的一切開啟。
沈風遲絲毫不掩飾麵上的喜意,直接道,“兩位若是日後有何所需,隻要是我雲生結海樓能辦到的,一定傾力去做!”
“雲生……結海樓?”阿壤也吃驚了,“難道你就是雲生結海樓的少主人?”
沈風遲點點頭,“不錯,家母正是雲生結海樓的主人,一轉散仙,沈丞秋。”
“原來雲生結海樓的主人是一位女子。”謝千鈞也有些驚訝,“這名諱聽起來,確實有些像是男子。”
“很多人都有這樣的誤解。”沈風遲對此倒是並不在意,“那個……若是可以……”
“我知道!”阿壤背過身去,看似是從自己的儲物袋裡取東西,實際上卻是請謝千鈞幫忙從幫會領地裡取東西。
雖然星焰霖阿壤手裡有不少,但是這並不意味著它不珍貴。
而且,為了能夠時時刻刻都有源源不斷的原材料製作點心,阿壤可是費勁心力將幫會領地中的菜園子改造了一番呢!
而且僅僅是一個菜園子還不夠他種的,所以他又悄悄地侵占了一小部分的牧場。
嗯,真的就是侵占了那麼一點點。
阿壤在心裡強調著。
“不知兩位接下來可有安排?”看著到手的類似於流淌的熔岩狀的東西,沈風遲努力壓製著立刻衝回雲生結海樓的衝動,而是向阿壤和謝千鈞發出了邀請。
阿壤往自己的嘴裡塞了一塊點心,看向了謝千鈞,他想來是聽謝千鈞拿主意。
謝千鈞之前一直靜靜地看著阿壤和沈風遲之間的互動,沒有隨意插嘴。
雖然他也對於沈風遲的身份有些吃驚,但是在吃驚過後,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借著這一次的機會,說不定阿壤又能尋到一些他之前不曾種過的的靈植,抑或是靈植種子了。
沈風遲雖然心中焦急,但是卻一直耐心地等待著對方的答案,他相信對方並不會刻意讓他久等。
謝千鈞隻是側頭問了阿壤一個問題,“湯池跑夠了嗎?”
“夠了夠了!”阿壤立刻回答。
就像是知道了沈風遲的身份之後,謝千鈞第一時間想到的是阿壤一樣,阿壤第一時間想到的也是謝千鈞。
自家哥哥不僅是煉丹師,還是煉器師,他們現在不缺丹方,也不缺靈植,但是很缺煉器的材料。
如果是雲生結海樓的話,應該可以交換不少材料吧?
“那我們就去。”謝千鈞也不遲疑,“和暄暄說一聲。”
“嗯嗯!”阿壤一邊點頭一邊就想往外麵衝去,但是被謝千鈞拉住了。
他無奈地看著阿壤,“先換好衣服。”
雖然沈風遲進來之後,他和阿壤就不曾再下水,但是身上穿的仍舊是輕軟的袍子,若是就這樣出去的話也很是不雅。
沈風遲十分自覺地離開。
隻不過他一出門,就撞上了半雲彆苑的主人。
“沈少主。”半雲彆苑的主人是一個看上去年過三旬的中年人,見到沈風遲之後,他稍稍抬手,行了一禮。
“齊仙長。”沈風遲也抬手一禮,已經對對方的到來有些猜測。
隻不過,方才謝千鈞和阿壤已經答應了他,若是這位齊正晚的人執意不肯放人的話,他大概也隻能把自己的母親給搬出來了。
“沈少主是準備回去?”齊正晚直接和聊了起來。
沈風遲心中著急,因此說話的時候也懶得委婉,直接道,“不錯,隻不過還要等等兩位朋友。”
朋友二字剛落,謝千鈞和阿壤就出現在了兩人的麵前。
看著那個中年人,謝千鈞和阿壤雖然心裡有疑惑,卻並未開口。
齊正晚似乎並沒有阻攔他們離開的意思,隻是將手裡的一個瓷瓶遞了過去,“小小禮物,不成敬意。若是兩位不嫌棄,便當做是老夫為趙管事的賠禮了。兩位還請放心,以後他不會再出現了。”
至於究竟是那種不會再出現了,齊正晚卻沒有說。
謝千鈞沒有推辭,說白了,這本就是他們應得的。
他順手將那個小瓷瓶拿了過來,“好。”
齊正晚笑了笑,轉身為他們引路。
沈風遲現在的感覺有些奇異。
他雖然是雲生結海樓的少主人,但是論資格仍舊無法讓這位半雲彆苑的主人親自招待,所以……
齊正晚必然是為了謝千鈞和阿壤!
不過,沈風遲其實也能理解,畢竟,就算是他的母親也無法和這兩人一樣,直接拿珍貴的靈植做糕點吃。
齊正晚實力比自家母親還要低一些,半雲彆苑也比不上雲生結海樓,可以相見,他必然會比自己更加震驚。
不行,不能想了。
沈風遲下意識地捂住自己的胸口,越想越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