羂索在兩股極其難以忽視的視線下, 走到了鶴裡的麵前。
然而他僅僅是把懷中的小黑貓遞到了鶴裡的手邊。
鶴裡微愣後,下意識接過了那小黑貓, 貓咪到了鶴裡的懷裡後,便舒坦地發出咕嚕聲。
羂索抿唇帶起極其淺淡的笑容,他視線掠過惠與虛,擺出了禮貌又溫和的姿態,朝著兩人點點頭後,狀似離開前,不經意與鶴裡擦肩而過。
他的聲音幾乎輕到隻有彼此能聽見。
“鶴裡,你的願望就快實現了。”
“……”
她的願望?
羂索一句隱晦的話語在鶴裡的耳畔縈繞, 而對方早在說完後,身影便融進了濃霧裡,消失不見。
一時之間, 在場幾人都不清楚這位僧侶是來做什麼的。
虛並不在意這種情況,又或者是對於虛來說,很難有入得了眼的存在。
“跟我走。”他隻是突兀說出一句話, 一貫的不容置喙,並不在乎鶴裡擰著秀眉,含有抗拒的目光。
意識到鶴裡對眼前這個男人的反感,惠當場以保護的姿態, 戒備的看著虛。莫名的,惠總覺得眼前人有些眼熟,但他一下子就把這個想法拋之腦後,“她不願意。”
虛這才施舍般,視線看向眼前留有長發,眉眼裹挾凶狠意味的少年。
本來在虛身體裡看著戲的甚爾,慢慢認出了眼前的惠。
竟然長這麼大了麼?
甚爾不知在想什麼, 直到察覺出虛有一瞬間想殺掉惠的意識後,他果斷地一下子占據了身體的控製權,久違地舒展了一下四肢,迎著惠銳利的目光,他慵懶地眯著眼睛。
“你在做什麼?”身體裡的虛不悅的說著。
甚爾不甚在意地轉了轉脖頸,吐出一口濁氣。
“你叫什麼?”他忽略了虛,對惠詢問著。
惠不動聲色地皺起眉頭,搞不清楚眼前人在想什麼,“惠。”
“姓氏?”甚爾繼續問。
“……沒有。”似乎被問及了敏感的話題,惠的神色愈發冷凝。
“這樣啊……”甚爾拖長了尾音,不知其意,“那就好。”
甚爾轉移視線,看向了對他毫不掩蓋反感情緒的少女。
他乍一眼打量著她,腦海裡便浮現出虛強烈的情感,但對於甚爾來說,他更像是一位旁觀者,因此思緒格外清醒。
然而少女眉眼自帶蠱惑感,那隱隱的厭煩對於甚爾來說,是一種極其新奇的體驗。
他很少見到有女人如此討厭他的。
還是一位長相符合他審美的女性。
像是察覺到了甚爾的想法,他身體裡的虛冷不丁的說了話:“你傾慕於她?”
“哈,關你什麼事情?”甚爾深知身體裡的老古董根本不理解成年人的世界,他在心底回複著虛:“她可是很討厭你,連帶著我都被討厭了。”
“我知道她喜歡什麼,”虛並不在意甚爾的冒犯,隻要不觸及他的逆鱗,他一貫情緒起伏不大,“這些我都可以告訴你。”
甚爾嗤笑一聲,他迎著蹙眉的鶴裡,以及同樣眼神不善的惠,像是回複著身體裡的虛,也像是在對鶴裡說,“看著我。”
他俯下身,與她的雙眼相對,語調意味深長,“小姑娘,我們還會再見的。”
毅然選擇離開的甚爾,聽著身體裡的虛各種試圖讓他返回並帶走鶴裡的言語,他笑了笑,明顯是在嘲笑,“我可算理解為什麼她這麼討厭你了。”
*
白天發生的事情似乎有驚無險,已經與惠回到有著“帳”保護之下的家中後,夜晚的她準備入睡前,原本躺在她枕頭邊的小黑貓卻不見了蹤影。
鶴裡到處在屋子裡尋找著它,直到看見開了一條縫隙的落地移門,她打開了移門,走到院子裡才找到那小黑貓,而貓大爺正慢悠悠地邁著優雅步伐,嘴裡叼著什麼,走到鶴裡的腿邊,嫻熟地蹭了蹭她的腳腕。
鶴裡茫然地蹲下身,拿起了它嘴裡的信。
慢慢拆開了信封後,裡麵的信紙所寫的內容,讓她瞳孔緊縮,手指僵硬。
“複活……五條憚?”
鶴裡一瞬間捏緊了手中的信紙,信紙泛著褶皺,而當她情緒不穩定時,便一下子想到了記憶中的他。
——“鶴裡,”他把她圈在懷中,親昵調侃般細細說著,為她耐心講解著外界的知識,“你真是什麼都不懂啊……”
然而下一秒,想到最後結局的鶴裡,忍著透不過氣的絕望與壓抑,她捏緊衣襟喘息著,緩緩站起身。
【“跟著信上的地址找過去吧。”/“有問題,還是撕掉這封信比較好。”】
鶴裡知道這個很關鍵,她毅然選擇了循著地址找過去。
打開遊戲地圖的鶴裡,設置好導航後,就一直沿著路線行走,走出“帳”後,卻沒有任何咒靈敢靠近她,大概是虛做了什麼。
目的地並不遠,她大致走了將近二十分鐘,直到踏入一處狀似學校的地方。
然而周圍依舊是被各種黏膩的咒靈附著,破敗而陰森,但她依稀能分辨出校門口的校名。
“裡櫻高中……?”
她隻瞥了一眼,便整個人走了進去。
在她踏入的刹那,她的手腕便被悄無聲息般靠近的人拽住,一瞬間,鶴裡撞入了帶有陣陣檀香的懷抱。
鶴裡警惕地用力一掙,卻被來人輕聲於耳邊說著:“是我。”
等她借著微弱的月色看清眼前人時,鶴裡驀然頓住。
羂索?
鶴裡不動神色地抿了抿唇,但她不太清楚自己這個角色和羂索的關係,而對方所說的什麼“妻子”,自然被她拋之腦後,所以她隻是先開口詢問:“複活有什麼條件?”
然而羂索垂眸看著她時,像是在洞察著什麼。
他先是抬手理順了鶴裡額角的碎發,動作熟稔又自然,“原來你真的不記得我了。”
她不記得能怎麼辦?遊戲又不讓她解鎖記憶!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羂索唇角徒然扯出一絲意味不明的弧度,語氣狎昵,“真是可惜了。”
他似乎並不在意鶴裡記不記得。
“複活之事,是你有求於我的,”羂索徐徐道來,他鬆開了鶴裡,然後手掌一翻,與他隨行的咒靈便從口中吐出了一個形狀似錐的咒具,送到了他的手上,“合適的男性軀體已經準備好了,接下來就需要你的一滴心頭血以及……”
他觀察著鶴裡的微表情變化,繼續說出:“那位咒靈始祖的心臟。”
心臟?
鶴裡的呼吸一滯。
“這是最好的血祭養料,畢竟現在可沒有這麼多的魂魄量來招引靈魂,”羂索緩緩把手中的咒具交給了鶴裡,“至於你的心頭血,雖然曾經已經解釋過了,但你現在忘記了。”
他狀似無奈的,唇邊的笑容明明溫和,卻莫名森冷,“因為你是個特殊的存在,凡是被你吃掉的人類,他們都會以詛咒的方式附著於你的靈魂,溫養著你的靈魂與肉|體。”
“所以,你的心頭血是最能牽引出這些靈魂的珍饈。”
與此同時,遊戲係統跳出了選擇框。
【同意羂索的行動,決定複活五條憚/不同意羂索的行動,因為可能會害死虛(注意:此為結局重要選項,請慎重選擇。)】
很顯然,剛從回憶篇結束沒多久的鶴裡,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第一個選項。
“很好。”
羂索憐愛般地想要輕撫鶴裡的秀發,卻被她躲避了過去。
他微不可察地眼眸微眯,轉瞬間又恢複成溫和的模樣。
“現在就開始吧——”
羂索要比鶴裡想象中的更了解虛,雖然不明其中原因,但他隻是讓她拿著咒具先取好自己的心頭血,不久那位虛就會趕到。
尖銳的咒具刺入心臟的一瞬間,劇烈的疼痛讓她臉色發白,但隨著心頭血的取出,羂索已經劃開了手腕,把血液遞到她的唇邊,此番動作似乎熟練無比。
鶴裡也不拒絕,喝了幾口後,心臟處的傷口便肉眼可見的愈合了。
心頭血被羂索收集後,周圍的原本薄而淡的霧氣驟然變得濃鬱,裹挾著一番陰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