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祁白終於爬到岸上,兩個人都已經是精疲力儘,他們向前踉蹌幾步,就再也堅持不住,雙雙躺倒在地。
祁白抬頭望著頭頂的天空,淚水止不住地從眼眶中流出,混著雨水沒入土地。
不是祁白脆弱,而是像這樣肆意地奔跑,也好像是幾輩子之前的事了。
自從他生病以來,他有多久沒有走出過醫院,多久沒有離開過病房,他自己都記不清了。
就這樣離開那個世界好像也不錯,他不用再經曆疾病的折磨,家人也不需要再跟著痛苦了。
隻是沒想到穿越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竟然發生在了他的身上,難道是他死的時候執念太深,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
可惜自己有這樣的際遇,卻沒有辦法告知家人,希望父母和弟弟在另一個世界,能夠儘快放下自己死亡的悲痛,開始新的生活。
祁白眨了眨眼睛,將眼中的淚水眨掉,現在不是該慶幸也不是該悲傷的時候,失去過一次的人,或者說,經曆過病痛的人,更懂得生命的珍惜,他不會放棄,他一定要更堅強地生存下去!
山洞中。
一群獸人依偎在一起相互取暖。
他們已經連續向北方奔逃了十幾日,人數在逃亡中不斷地減少又增加,此刻山洞裡隻剩下五十幾人。
這是他們第一次尋找到可以容納下所有人的寬敞的山洞,可是所有人依舊是死氣沉沉。
沒有人與身邊的陌生的同伴交流,因為他們誰也不知道,明天的這個時候還是否能夠見到同樣的人。
通過原身的記憶,祁白知道自己已經穿越到了一個叫獸人大陸的地方。
他現在是一個擁有獸形的獸人,準確來說是一個亞獸人。
在獸人大陸上,獸人的性彆不再以男女劃分,而是分為角獸人和亞獸人。
角獸人頭頂長有獨角,獸形巨大擅長戰鬥,之前救他的那個少年,就是一名狼形角獸人。
亞獸人沒有獨角,獸形很小不適合狩獵,但不論男女卻都擁有著孕育幼崽的能力。
連綿的暴雨,讓原身生活的土地發生了大洪水,而他也在大雨中和遷徙的部落走失,好在在逃難中,他遇到了同樣落單的一群人。
洞外的大雨依舊沒有停歇的跡象,更襯托著洞內的寂靜。
祁白聽著雨水擊打山林的聲音,默默地蜷縮了自己的身體。
他還沒有完全習慣自己的獸形,因此除了奔跑之外他習慣保持著人形。
此刻他白色的短發緊緊地貼在額頭上,一雙圓圓的眼睛有些茫然地望著洞外。
祁白剛剛學著身邊的獸人吃了一些野菜,他不知道那是什麼野菜,隻是彆人吃了,他才敢跟著吃,這幾天他都是這樣充饑。
這些野菜並不能飽腹,祁白依舊饑腸轆轆,但是他沒有外出覓食的打算。
所有人都是如此,與其外出尋找不一定會有的獵物,還不如趁著這個時間,在來之不易的山洞之中好好地睡上一覺。
隻有積攢了足夠的體力,明天才有力氣繼續奔跑,因為所有人都知道,落單的獸人很難在野外生存,隻有牢牢地跟緊這個臨時組成的隊伍,他們才有活下去的可能。
至於饑餓,已經是這些天的常態,所有人都不敢停下來進食,哪怕他們已經把泥石流甩得很遠了。
正在祁白熬著又一輪的腹鳴之時,一直安靜的人群中,突然有兩個身影幻作了人形站了起來。
祁白知道他們,他們是隊伍中的老者,角獸人猴岩與亞獸人羊羅。
在逃難的日子中,如果沒有他們為隊伍指明方向,教導眾人如何生存,恐怕死去的人會更多。
羊羅雙手掩麵然後垂放在胸前,十分虔誠地說道:“獸神降下大雨,懲罰了他貪婪的子民,但是獸神又是仁慈的,他指引我們來到這個山洞,為我們留下了一線生機。北方是世界的儘頭,是獸神的棲息之地,我們不能繼續向前,以免打擾了獸神的安眠。我們已經受到了獸神的庇佑,是時候停下無知的腳步了。”
說完他將一直垂在胸前的雙手交疊,低低的吟誦道:“獸神庇佑。”
羊羅說話的聲調有著一種與眾不同的韻律,悠長而神秘。
祁白不自覺地就認真傾聽了起來。
這時所有人都已經恢複成了人形,人們聽不懂羊羅說的話,但是他們知道,自己不用再繼續奔逃了,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了喜悅的神情,他們跟隨著羊羅的動作,雙手交疊,齊聲道:“獸神庇佑。”
祁白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是否有神靈,但此時的他同樣無比真誠地在心中祈禱,感恩自己的新生。
眾人吟誦完畢,就齊齊地看向為首的兩人。
羊羅等眾人平靜下來,才繼續說道:“智慧的火種會在每一片獸人踏過的土地上生根發芽。即便麵臨再多的苦難,我們獸人族也永遠不會退縮。從現在起,我們將在這裡生活下去,獸人們,準備開啟屬於我們的新的征程。”
“沒錯!”
“新的征程!”
人群中響起了此起彼伏的應和聲。
此時,猴岩站了出來,他憨厚的長相有著天然的說服力:“所有亞獸人和幼崽到羊羅這裡集合組成采集隊,所有成年角獸人到我這裡集合組成狩獵隊。既然獸神指引著我們留在此處,我們作為獸神的子民永遠都可以依靠自己生存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新文開坑,如果有人喜歡的話我會努力將鍵盤碼到冒火,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