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哞嗷!”蠻牛首領發出憤怒的吼叫,它拚命甩著身體,想要將身上的狼群甩掉。
在它近乎發狂的進攻之下,一隻小狼失去了著力點,整個身體脫離了蠻牛首領,即便如此,他的尖牙仍舊深深嵌在蠻牛首領的身體中。
見無法讓身上的獸人放棄,憤怒的蠻牛首領立刻將目標換向了仍在地麵的小狼,在狼蒲被絆倒的瞬間,蠻牛首領抬起了前蹄,想要用它的重量將這隻小狼踩扁。
就在狼蒲認命地閉上眼睛,認為自己馬上就要死在這裡的時候。
咬住蠻牛首領頸側的狼澤,迅速轉換身形,在牛蹄落下的瞬間,用自己的身體狠狠撞向蠻牛的前蹄,硬生生地改變了牛蹄踩踏的方向。
一陣泥土揚起,白色巨狼嘴邊溢出一絲鮮血,眼中的殺意卻更盛。
“嗷嗚~”
“嗷嗚!”“嗷嗚!”
摔倒的狼蒲重新站了起來,他目光堅定地看著他們的王。
戰鬥!戰鬥!!他們狼族是大陸上最善戰的部落,隻要還有力氣,狼族的戰鬥就不會停止,他們就不會輸!
將樹木連根拔起的衝撞,帶著血肉的撕咬,四濺潑灑的鮮血。
這就是角獸人與野獸之間的廝殺,是最原始也是最殘酷的鬥爭。
隨著最後一隻蠻牛轟然倒下,天地之間陷入一片寂靜。
原本驍勇戰鬥的角獸人們,像是突然脫力,所有人都變成了人形,直接仰躺在血泊之中。
為了不讓角獸人們在戰鬥中分心,亞獸人們即便已經早早趕到了戰場的邊緣,也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伴侶、親人和同伴在戰鬥中流血受傷,甚至倒下。
而現在,他們終於可以衝進這慘烈的戰場之中,去擁住每一個浴血奮戰的英雄。
祁白雙手輕輕地顫抖,直直衝向了戰場最中間,然而狼澤卻不在這裡。
“狼澤,”祁白的雙目赤紅,聲音卻異常的平靜,“狼澤,你在哪?”
祁白穿過蠻牛的屍體,目光所及之處,鮮紅的血液,碧綠的山川,所有的一切都褪去了顏色,直到他在人群的最外圍,看到了那個穿著獸皮衣的高大身影。
祁白的世界才像是被重新點亮。
眼中的淚水再也止不住,祁白向前奔跑,緊緊抱住眼前的獸人。
狼澤眉頭輕輕皺了一下,然而看著懷中人的發頂,聽著他隱忍的啜泣聲,狼澤的眼神就立刻柔和了下來。
隻是這樣溫暖的懷抱還沒有享受多久,懷中的亞獸人便急忙將頭抬了起來,帶著滿臉淚痕,焦急地問道:“你有沒有受傷。”
祁白的手在狼澤的獸皮衣上輕輕拂過:“你怎麼把獸皮衣穿上了,快脫下來讓我看看。”
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羊羅走過來問道:“你們帶出去的板車呢?我們要趕緊把傷患帶回部落。”
見到羊羅,祁白耳朵有些紅地後退了一步,剛剛他光顧著找狼澤了,都沒有想好怎麼處理傷患。
狼澤指了指遠處的樹林:“板車在那裡,我們帶回來的鹽灑了不少。”
羊羅點頭,對虎雪和豹月說道:“你們過去把板車拖過來,儘量把鹽收集起來。”
不但黑山部落的角獸人,就連汐水部落和驍牛部落的角獸人也沒有多餘的力氣,此時就隻能讓因為年紀小,而沒有上戰場的角獸人豹月變成獸形來拖車。
兩人聞言點頭,立刻朝著樹林的方向跑去。
與蠻牛的這一場戰鬥,三個部落都有人傷亡,黑山部落更是永遠失去了兩名族人,狼嘯和鼠石。
獸人們在麵對生活時有多堅強,麵對死亡時就有多坦然。
狼澤將兩人的屍體用乾草蓋住,又在乾草上撒了一些泥土。
祁白問道:“用不用將他們埋起來?”
狼澤搖頭:“獸神會指引他們去該去的地方。”
馬鬆將三名族人的屍體,輕輕放在狼嘯和鼠石的身旁,埋頭蹲在旁邊,久久沒有起身。
狼澤看著馬鬆的背影,對祁白淡淡地說道:“我們走吧。”
黑山部落的七輛板車沿著通往部落的小路,向部落前進。
最前麵的三輛板車上,躺著的都是受了重傷的獸人。
汐水和驍牛部落的族人們看到馬菱抱著扭曲的小腿,本還有些同情他。
哪知馬菱本人不但沒有當回事,反而熱情地跟他們討論今天的晚飯。
一個同樣斷了腿的汐水人,有些虛弱地問道:“你的腿壞了,你以後都不能狩獵,你不害怕嗎?”
馬菱笑道:“這樣的傷,在我們黑山部落可算不了什麼,你的傷也不用擔心,我們祭司會幫你治好的。”
汐水部落的獸人眼前一亮,整個人都似有了力氣,他掙紮著坐起身:“真的!我真的能好?”
一旁的熊風拍拍自己的胳膊:當然是真的,你們看,我的胳膊以前就斷開了,現在可是一點都看不出差彆。”
眾人上手摸著他的胳膊,眼中儘是驚奇,仿佛是在看什麼稀世珍寶。
斷腿的獸人讚歎道:“有祭司的部落真好啊!”
然而曾經有過祭司的驍牛族人牛成,心中的震撼卻一點都不比汐水人少。
驍牛部落的族人們在狩獵中也有過斷骨,然而他們的老祭司對待斷骨的態度卻是截然不同的。
老祭司說那是獸人受到了獸神的詛咒,從來都不會給予治療,而那些族人也一直都像祭司所言,沒過一段時間就死去了。
更糟糕的是,老祭司和他的學生在遷徙途中死去之後,驍牛部落中更是直接斷絕了治療術的傳承。
原來如斷骨這樣的重傷,也是可以被治愈的嗎……
牛成望著遠處高高的圍牆,對即將到達的黑山部落充滿了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