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辛的意識還是不太清醒,在狼澤話音落下之後,牙齒來回動了動,似乎是想說話,隻是這話沒人能聽懂。
牛辛終於發現自己的身體不停使喚,眼睛一眨,兩行淚從眼角流了下來。
祁白一直盯著牛辛,見狀笑了笑說道:“還行,還能哭出來,說明好一些了。”
沒過一會兒,羊羅和兔芽猞栗一前一後進了屋。
羊羅手中捧著裝紅糖的罐子,他也不知道到底多少才合適,索性直接將罐子搬了過來,讓祁白自己看著辦。
兔芽和猞栗兩人手中則抱著幾個獸皮卷,這些獸皮毯子是從他們幾家拿來的,為了給剛剛才將身上的水擦乾的角獸人用。
牛辛自己一個人住,他也不是個會攢家當的人,家裡總共就隻有塊獸皮,一塊是剛剛脫下去的獸皮衣,一塊掛在門上擋風,最後一塊正在他身上蓋著,其他獸皮衣濕了的獸人都沒有多餘的獸皮蓋。
祁白將所有人趕上了炕,一人分了一塊獸皮毯子,讓他們在炕上老老實實地包著。
在鍋裡煮上紅糖薑湯,除了身上體溫還沒有完全緩過來的牛辛,祁白給所有人都分了幾大碗。
傍晚的時候,牛溪拿著羊羅分給傷員的食物,過來幫祁白和狼澤一起做晚飯。
牛成裹著獸皮挪到炕邊,把偷偷地藏在獸皮下的竹筒遞給牛溪。
牛溪一下就聞著味了,接過來一看,果然是半碗紅糖薑湯。
牛溪使勁瞪了牛成一眼,把竹筒塞回去,她是有點饞,但是她又不傻:“這是祭司煮來給你們治療的,我才不會偷喝呢。”
牛成憨憨一笑,指著地上的藤筐說道:“你不是想吃鬆子嗎?那一筐你待會兒拿回去,那是我的。”
牛溪沒說話,轉身進了廚房,隻是嘴角稍微向上揚了揚,她昨天才說的想要吃鬆子,也不知道牛成是怎麼知道的。
六個傷員並排躺在炕上,祁白和狼澤兩人搬來兩個凳子,準備在這裡守夜。
馬響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耳朵:“我們看著牛辛就行了,你們還是回去睡覺吧。”
其他幾人也連聲附和,祁白笑道:“沒事,我們靠著火牆,這麼睡也挺好。”
話是這麼說的,但祁白和狼澤這一晚上都沒怎麼合眼,原因是半夜祁白醒過來,隨手摸了摸幾人的額頭,這一下就發現真的有人發了高燒。
不是第一個掉進冰窟窿在冰水裡待得時間最長的牛辛,也不是年紀最小的虎猛。
祁白點上油燈,看著馬菽燒得通紅的臉。
馬菽身體底子弱,受涼又受到了驚嚇,這才在夜裡發了燒。
狼澤大半夜將羊羅從睡夢中叫醒,羊羅過來看了也是束手無策。
祁白本就對羊羅沒有抱太大希望,獸人世界上可沒有退燒藥這一說,他們也沒有更好的辦法,祁白端過來涼開水,給馬菽進行物理降溫。
一直到天蒙蒙亮的時候,馬菽的體溫才慢慢降了下來。
等貂蘭和牛溪過來替換,祁白才將需要注意的事項交代清楚,和狼澤一起走出牛辛家門。
朝陽初升,一縷陽光穿透雲層,今天是一個難得的大晴天。
祁白伸了一個懶腰,轉頭對狼澤說道:“要不我們先去冰洞看一看?”
雖然現在很困,不過要是不親眼過去看看,祁白感覺自己睡覺都睡不踏實。
“嗯。”
牛辛掉下去的地方有一個大洞,旁邊的雪地上有淩亂的痕跡,是昨天幾人救人時留下的。
巨大的冰洞上已經結了一層薄薄的冰層,河水在冰麵下浮動,將冰層撞擊成碎片。
祁白將他們帶出來的草繩係在兩人腰上,另一端固定在岸上,才慢慢朝斷裂的冰麵走去。
祁白用手指丈量了一下冰層的厚度,差不多有十幾厘米厚,對狼澤說道:“是變薄了很多。”
這就是為什麼祁白聽到有人掉進冰窟窿裡,第一反應不是驚慌而是激動。
去年冬天的食人河冰層可是有幾十厘米厚,他們當時用手搖鑽才鑽出來幾個大冰洞用來撈魚。
那樣厚的冰層,就算牛辛的獸形是犛牛,也絕對不可能輕易踏碎,而出現這樣的情況,隻能說明冰層變薄了。
狼澤不太明白:“變薄了是什麼意思?”
祁白展顏一笑:“或許春天就要來了。”
祁白是打心底裡高興 ,這冬天一過就是五個多月,可算是熬到頭了,更重要的是,他們的食物也不多了,春天到了他們才會有更多的食物。
狼澤看看周圍厚厚的積雪:“可是雪還沒有成為水。”
獸人們可不管溫度的變化,不管天氣有多寒冷,第一場雪下下來才算是冬天的開始,同理,不管天氣是不是在變暖,隻有雪變成了水那才是春天。
祁白點頭:“這冰現在也挺厚,不過我們總歸是有盼頭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