蔥爆羊肉、牛肉丸子湯, 外加一個藤瓜餅,祁白將飯菜裝進竹筒中封好,放進鋪著獸皮的小竹筐中, 提著小籃子出了家門。
從部落出發,走三十多分鐘,繞道黑山的背麵, 就能看到工人們乾活的采石場。
這是一個三麵環山的大石穀,周遭環繞著的, 就是黑山獨特的黑色石頭, 饒是被幾百名工人開采了近三個月, 也隻不過開采了石山的冰山一角, 根本沒有接近石山的中心。
石穀內,到處都是碎石塊和石屑,每隔上幾十步的距離,就有用石塊堆起來的火堆, 火堆上還架著粗糙的石鍋,一看就是工人們開鑿石塊的時候順手打出來的。
祁白走進石穀的陰影中,此時正好是工人們午休的時間, 隻有石穀最深處零星傳出一點鑿擊的響聲。
工人們正坐在火堆旁烤著火,時不時用竹碗舀一碗石鍋中的熱水。
再加上這裡的地形不透風, 夏天總是十分陰涼的地方, 此時竟然比外麵要暖和不少。
“豹白, 你怎麼過來啦?”牛溪衝祁白招招手, 用樹枝把她身邊的位置掃了掃, “過來坐。”
不過還沒等祁白回話,牛溪就拍了拍腦門:“哎呀,我差點給忘了, 狼澤今天來采石場乾活,你是來找他的吧?”
早上還清爽乾淨的牛溪,才半天工夫就滿頭滿臉都是灰塵,整個人都灰撲撲的,隨著她拍腦門的動作,頭頂的石屑就跟下雪似的往下掉。
祁白操心的毛病又犯了:“你怎麼又不戴口罩,就算你不用上手鑿石頭,口罩也不能省。”
黑山產出的石頭雖然很堅固,但開采的過程中也不可避免會產生粉塵,必須得做好防護措施,否則時間長了肯定對肺有損傷。
所以采石場這邊會給每個人發一個獸皮口罩,這口罩又能保暖又能防止吸入粉塵。
牛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采石場這邊乾活的聲音很大,她要跟大家說話都得靠喊的,隔著一層口罩就更說不清楚了,所以她隻要離得遠一些,就懶得戴口罩。
隻不過現在是休息時間,大部分人都沒戴口罩,牛溪好奇地問道:“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祁白好笑地看著她,人家眼睛和嘴巴都是兩個顏色,就你顏色均勻著,這還不難看出來嗎?
兩人說著話,聽說祁白過來了的狼澤,一邊往身上套著獸皮衣,一邊從采石場的裡麵走了出來。
周圍人群的目光,瞬間就被狼澤吸引過去。
角獸人們開采石礦,可以使用的方法太多了,尤其有許多獸人的獸形可以使用工具,他們可以變成獸形鑿石礦,更大的體型就代表著更快的速度。
可直到今天,他們才知道什麼叫做在絕對的力量麵前,一切形式都是虛的。
因為狼澤即便維持著人形,乾活的速度也遠超其他獸人。
本來狼澤作為黑山部落巡獵隊的負責人,所有工人都覺得他強大是應該的。
可是在狼澤乾活前脫掉獸皮衣,工人們看到他耳後的奴隸印記之後,整個采石場都瞬間炸開了鍋。
大家都是角獸人,誰能不想變強呢?
原來即便是奴隸,隻要在黑山部落,也能變強,也能統領普通獸人。
狼澤是個奴隸給他們帶來的衝擊,比當初親眼看到狼澤帶著戰士打敗桑火還要震撼。
這一刻,所有人都受到了極大的鼓舞。
尤其是那幾個剛剛才找到自己族群的狼族幼崽,看到狼澤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信仰,他們以後一定也要變得像狼澤這樣強大。
不過狼澤顯然對這些崇敬的目光有天然的免疫,他的步伐絲毫沒有受到影響,目不斜視地大步朝著祁白走去。
狼澤的身後是狼鑰,她的精神看起來比昨天好了許多,但是她的眼睛看不清楚,采石場裡麵路又不好,她一個人行動並不方便。
因此狼鑰的身邊,一個狼族少年正慢慢地攙扶她。
這個狼族少年,正是昨天吃肉嗆到的那個角獸人幼崽,不過現在他有名字了,狼旭。
這是祁白為他起的名字,“旭”,代表著初升的陽光,祁白希望他能夠坦然接受過往,燦爛地迎接新生。
這時祁白也將小竹筐中的食物端了出來,狼澤將一筒牛肉丸子湯遞給狼鑰:“我下午要回部落,你要跟我一起回去嗎?”
像狼鑰這樣年紀大的老獸人,按理來說應該留在打穀場上做泥坯子,不過狼澤既然要替狼鑰乾活,做泥坯子的效率顯然比不上鑿石塊。
狼鑰搖了搖頭:“你不用操心我,我就在這裡等那些孩子,我跟他們一起回去。”
“嗯,那我三天後再去找你。”狼澤點點頭,部落中很安全,狼鑰想要待在哪裡都可以。
祁白偷偷看了一眼狼澤,好家夥,他這是隻用了一上午,就乾了工人三天的活,真不愧是我的伴侶。
見祁白看自己,狼澤頓了一下,往祁白旁邊坐了坐,低聲說道:“今天的工具不太趁手,下次我可以半天做完四天的工作。”
一旁的牛溪一口水差點噴出來。
聽聽,這像話嗎?
半天時間乾完人家三天的量就已經夠離譜的了,你還要繼續增加,還給不給其他人活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