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孝恭也無語,看著這個已經為人婦、為人母的妹妹忽然如當年一般在自己麵前撒嬌,到底還是心軟了一些,歎氣道:“我隻會護著你,怎會欺負你呢?但這件事的確是封德彝有錯在先,陛下也的確是想要予以回護一二的,可劉祥道不知吃錯了什麼藥,非得不依不饒、依法嚴懲,陛下也沒辦法。連陛下都沒辦法,你就算在我這哭瞎了,我又能有什麼辦法?”
未等淮南公主說話,他又提醒道:“這件事是禦史台彈劾封德彝,一切依法辦事,與旁人無關,更與房俊無關。陛下雖為國君,但性子寬厚,你作為姑姑不滿的時候牢騷兩句,想來他也不會與你計較,但房俊是何等性格你們應當有所耳聞,若是這般胡說八道將其激怒,進而遭致報複,後果不堪設想。”
今時今日,房俊之地位已經無限接近於朝中第一人,隻比李積在資曆上低那麼三分,此等位高權重之人物,焉能任由你隨意汙蔑誹謗?
淮南公主卻依舊不服:“那房二就算再是功高赫赫,還能將大唐公主當做他的禁臠不成?霸占長了也就罷了,畢竟已經和離,可晉陽卻是待字閨中的黃花閨女,他憑什麼染指?”
李孝恭麵色陰沉如水,直起腰,盯著淮南公主片刻,咄咄眼神使得淮南公主為之一滯,而後轉向封言道,沉聲問道:“你們夫婦兩個,到底意欲何為?”
聽著淮南公主的言語,事情似乎有些不同尋常。
封言道在李孝恭的氣勢之下有些瑟縮,也有些氣虛膽怯,看了一眼妻子,還是鼓足勇氣道:“房俊之功勳的確冠蓋當代,但即便如此,就能夜宿宮禁、穢亂宮闈麼?觀其行事作風,不啻於董卓之輩,長此以往,定會禍亂社稷、為帝國之害!”
淮南公主道:“貞觀勳臣在太宗之時亦是橫行霸道,可是有誰如房二那般一手執掌軍權、一手貪斂財貨、一手安插心腹?現在左右金吾衛成軍,軍中上下全是他的心腹,如此兩支護衛長安的禁軍操之其手,這江山社稷到底是姓李還是姓房?”
李孝恭緩緩問道:“所以,你夫婦二人今日登門,到底所謂何來?”
他起先還以為這夫妻兩個是因為封思敏斷了與晉陽公主議親一事有所不舍,想要央求他入宮向陛下求求情,看看能否讓封家再尚一位公主……
但現在看來,未必如此。
淮南公主道:“王兄乃開國功臣、宗室柱石,豈能眼睜睜看著李唐江山懾服於房俊淫威之下,動輒有傾覆之虞?我等高祖子女當聯合起來向陛下諫言,助王兄收回長安兵權、護衛江山社稷。”
李孝恭點點頭,問道:“這是你自己的意思?”
淮南公主道:“每一個不忍見到皇權旁落的李家兒女都是這個意思。”
李孝恭歎了口氣,道:“你現在不說不要緊,可若是當‘百騎司’得知你等暗地裡串通一氣將你請去喝茶的時候,希望你也能如眼下這般守口如瓶,不將更多人牽連在內。”
宗室之內有一股子妖風邪氣,他早已知曉,起因大抵是因為李承乾對宗室不夠信任,不似以往高祖、太宗兩朝對宗室委以重任,使得諸多野心勃勃之輩投閒置散、心有不甘。
但是這能怪陛下麼?
且不說之前到底有多少人摻和進易儲之事,就說最近連續兩次兵變,宗室又有多少人盼著陛下倒台?
卻未想到這些人居然能夠連成一片,借著封德彝一案開始攻訐房俊。
但是這些人難道不明白,隻要陛下在位一日,就絕對不容許有人動房俊?
相比於宗室,陛下明顯更信任對他不遺餘力支持的房俊……
有陛下力挺,這些人又能拿房俊如何……
嗯?!
想到這裡,李孝恭忽然一個激靈,難不成……
這個念頭自心頭升起,便再也遏製不住,李孝恭目光森然的看向淮南公主,厲聲道:“說,你們到底是如何謀劃?”
淮南公主到底不過是一個婦人,起先還能胡攪蠻纏,但現在李孝恭氣勢壓迫之下,頓時有些手足無措,卻依舊犟嘴,搖頭道:“不知王兄在說什麼,哪有旁人?隻不過是我對王兄之遭遇不公,義憤填膺而已!”
李孝恭不再理會這個蠢婦,看向封言道:“你怎麼說?”
封言道遲疑一下,搖搖頭,勸道:“王兄功在社稷,自當執掌京師防務、提督長安禁軍。”
李孝恭不再多言,當即起身:“來人,為本王更衣,本王要帶這兩個蠢貨入宮!”
封言道、淮南公主夫婦麵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