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們臨行之時都得到陛下囑托,要給裴懷節留一些顏麵啊……
許敬宗拱手道:“如此,多謝殿下了。”
……
一行人浩浩蕩蕩回到城內,抵達尚善坊之時,坊門處頂盔摜甲、如林肅立的衛兵讓許敬宗等人大吃一驚,雖然魏王安危不可懈怠,可如此公然以軍隊護衛,洛陽時局居然已經緊張至此了嗎?
都忍不住看了看一旁的裴懷節,目光帶了探究之色。
裴懷節很是憋氣,這些衛兵是房俊調來的,與他有什麼關係?瞧著這幾位中樞重臣的意思,是以為他想要對魏王不利所以魏王才如此防備?
“淩辱親王姬妾”已經足以令他身敗名裂,這是還要給他再扣上一個“謀殺親王”的罪名?
不過此時並不是爭執的時候,劉、戴、張三人審案之時,他自會陳情、辯解。
長安來人已經進了坊門,裴懷節帶著一眾洛陽官員跟在後邊,走到坊門之時,卻被攔住。
“魏王殿下招待長安官員,卻並未準許汝等入內,請止步!”
裴懷節:“……”
我是河南尹,如今卻連尚善坊都進不了?!
欺人太甚!
任憑裴懷節再好的涵養也受不住這等屈辱,一張臉漲得通紅,怒發衝冠雙目圓瞪,運了一會兒氣,卻終究調轉馬頭揚長而去。
一眾洛陽官員手足無措、麵麵相覷。
朝廷那邊到底怎麼回事?
派了一人整頓鹽務,如今卻搞得鹽場罷工停產、輿情洶洶;
派了一人營建東都,如今卻與河南尹勢成水火、不死不休……
對了,還有一個前來丈量田畝的許敬宗……不知這位“佞臣”是否延續魏王、房俊的強硬姿態,再度掀起一場動蕩風波?
*****
尚善坊。
官廨之內,李泰設宴款待四位中樞重臣,因著對方長途跋涉而來,車馬勞頓、精疲力竭,故而隻是簡單的一場宴席,每個人喝了三五杯,吃過飯,便將宴席撤去,換上茶水。
李泰喝著茶水,氣勢很足:“幾位乃是帝國司法部門的巨擘,如今聯袂而至,本王深感欣慰。放心,這件案子要人證有人證、要物證有物證,證據確鑿,不容抵賴!幾位隻需按照程序審案,裴懷節絕對跑不掉。”
“這個……”
劉、戴、張三人對視一眼,最終還是戴胄出麵,尷尬的笑笑,小聲道:“殿下明鑒,吾等此番前來洛陽,臨行之際,陛下有所交待。”
李泰眉梢一挑:“什麼交待?”
戴胄道:“陛下有言,裴懷節乃是太宗皇帝潛邸之臣,更是貞觀功勳,即便酒醉之後做下錯事,卻也不好因此將其定罪,畢竟既要顧忌朝廷體統,也要顧忌太宗皇帝顏麵……”
這其實很好理解,對於執掌帝國司法的最高權職人物來說,深知司法存在之目的絕對不是什麼懲惡揚善、匡扶正義,而是統治的工具。
給裴懷節定罪容易,弘揚司法之公正更容易,但是之後呢?
堂堂“河南尹”居然“淩辱親王姬妾”,朝廷體麵何在?
當年備受太宗皇帝信賴、重用的功勳臣子,居然犯下此等卑劣之罪,太宗皇帝的顏麵何在?
相比於朝廷體麵、太宗皇帝顏麵,所謂的“淩辱親王姬妾”根本微不足道……
李泰麵色難看,語氣不悅:“既然如此,又何須汝等大張旗鼓前來?”
張亮趕緊給李泰斟茶,說道:“陛下這不是不忍殿下遭受屈辱嘛,雖然不適合將裴懷節定罪,但也絕對不能縱容,隻要裴懷節識時務,主動請辭致仕,那麼這件事就不了了之,殿下得以洗脫屈辱,也能夠保全朝廷體麵,最好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