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神符見其神色便知其心中不服,遂警告道:“勿要自作聰明,若上蒼垂憐眷顧自會給我們機會,否則就蟄伏下去老老實實忍著,做一個忠臣順民,千萬不要荼毒子孫、貽害無窮。”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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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長的車隊自商於古道走出,沿著洛水抵達洛陽城外,早已等候在此的上百騎士紛紛下馬,單膝跪地予以迎接。
為首的王玄策則躬身上前來到其中一輛馬車旁,一揖及地,恭聲道:“在下王玄策,恭候武娘子多時。”
一隻雪白纖美的素手撩開車簾,露出一張明豔秀美、千嬌百媚的俏臉,秀眉俊眼顧盼神飛,絲毫沒有長途旅行的困頓疲乏,笑盈盈道:“自家人,何須這般多禮?”
王玄策道:“在下深受越國公簡拔之恩,以家臣自居,不敢僭越半分。”
武媚娘柔聲道:“你亦是世家子弟,才能卓著、勤勉任事,二郎素來對你寄予厚望,如今更舉薦你任職右金吾衛長史,何曾將你當做家臣看待?挺直腰杆,拿出氣魄,勤勤懇懇的做一番大事,給自己謀一個出身,也給妻兒掙一份蔭萌,方無愧於天地。”
“謹遵武娘子吩咐!”
王玄策心中激蕩,非但沒有收斂禮數,反而單膝跪地,以家臣、仆從之禮相見。
“行啦,這荒郊野外的風大,住處可安排好了?”
“商號在慈惠坊購置了臨街的商鋪、宅院,是為總號,在下已經命人收拾一新,武娘子可即刻入住。”
“那就入城吧,車馬勞頓,實在是乏了。”
“喏!”
王玄策起身,快步走到路旁翻身上馬,帶著百餘騎簇擁著武媚娘的車隊浩浩蕩蕩入城,直奔慈惠坊而去。
慈惠坊位於南市之北,與南市中間隔了一個通利坊,毗鄰洛水,駐紮於尚善坊外的水師部隊可以沿著洛水快速支援,再加上商號的守衛以及武媚娘身邊的家兵,防衛力量極其強大。
商號就位於慈惠坊北側,沿著坊牆開通了門闊五間的三層樓房,隔著一條街道便是水波蕩漾的洛水,水師兵船遊弋其上,即可快速登陸支援,亦可由此登船順流而下撤出洛陽,安全方麵可進可退、萬無一失。
武媚娘下車之後巡視一周,很是滿意,這才入住商號後院的房宅,讓隨行的下人將攜帶的各種吃穿用度之物安置好,燒了熱水,痛痛快快的洗了個澡。
熱水將本就欺霜賽雪的肌膚蒸得愈發白裡透紅、吹彈可破,嫵媚的容顏愈發多了幾分水潤秀美、我見猶憐,穿上粉白色竹葉紋的襦裙,絲帶係在腰間愈顯盈盈一握,上身淡色褙子雍容華美。
赤足穿上繡鞋坐在窗前,慢悠悠喝了口茶水,問道:“王玄策何在?”
侍女答道:“正在堂上恭候。”
武媚娘“嗯”了一聲,放下茶杯,在侍女服侍之下出了房宅,穿過花樹簇立的庭院,來到正堂。
坐在椅子上的王玄策急忙起身見禮,低著頭,不敢張望。
鼻端傳入如蘭似麝的香氣,眼睛看著粉白色襦裙的裙裾猶如風動蓮葉一般在身前走過,耳畔聽得一把柔美的聲線:“坐吧,總是這般多禮。”
“喏。”
王玄策等著武媚娘在上首坐了,這才轉身正襟危坐,眼觀鼻、鼻觀心,眼尾都不敢四下打量,恭謹至極。
“河東鹽池那邊形勢如何?”
“蘇都督親自統兵入駐鹽池,強製接管,二郎又將劉、戴、張三人連同數十司法官員皆接到鹽池,核查賬簿、追繳虧空、審訊貪墨,一切儘在掌握之中。”
“嗯,如此就好。”
詢問了幾句河東鹽池的事情,武媚娘便放在一邊,他深信房俊隻要敢做就一定早有預案,無需她過多操心。
“聽聞商號在林邑那邊最近效益不好,尤其是稻米采購遭受當地貴族的抵製,到底怎麼回事?水師就駐紮在峴港、宋平,豈能任憑當地人聯合起來對商號抵製?要麼用錢帛予以拉攏使其為我所用,要麼派遣軍隊予以剿滅,無論如何林邑的稻米供應都不能絲毫閃失。”
“喏,在下馬上行文宋平駐軍,命其配合商號在其地的收購行為,確保稻米采購萬無一失。”
王玄策有些冒汗,這位千嬌百媚的美嬌娘果然如傳聞一般魄力不遜於男子,開口便要掀起一場戰爭,安南人、林邑人怕是要遭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