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陽公主無話可說,帶著晉陽公主來到長樂公主居處。
長樂公主換了一身衣裳,身體擦拭了一遍,倒也沒有多少味道,隻不過整個人麵色慘白、花容失色、蔫蔫的躺在床榻上,見了晉陽公主露出一個笑容,虛弱之極。
晉陽公主笑容一斂,快步走到床前,眼淚“唰”的就下來了,蹲在床前握住長樂公主的手,心疼壞了,顫聲道:“姐姐怎地這般憔悴?是不是壞了身子?這可了不得,皇後特意吩咐一定要姐姐注意保養,萬萬不可落下病根,不然輕則病痛纏身,重則影響壽元……早知如此,便不該生產。都怪姐夫!”
她自幼體弱、病痛纏身,曾經一度被禦醫斷定“壽元不長”,所以備受長輩憐惜。長樂公主是太宗皇帝與文德皇後所生的嫡長女,縱然嫁作人婦,卻仍在文德皇後去世之後時常回宮,關愛、照料幾個幼妹、幼弟。
待到與長孫衝和離之後居住宮中,姊妹們的感情更是與日俱增、突飛猛進……
未出閣的姑娘對於“生產”這道鬼門關的恐懼幾乎與生俱來,此刻見到長樂公主這般憔悴、病痛,自然倉皇無措,心裡不由責怪起姐夫來。
“經驗”匱乏的晉陽公主殿下對於男女之事一知半解,隻知道好好的非得把人折騰成這個模樣,真是可恨,自己將來絕不容許他這般……
隻不過她這一句“都怪姐夫”出口,床榻上的長樂、一旁剛剛坐下的高陽頗為古怪的對視一眼。
長樂公主被高陽公主看得心虛,反手握著晉陽公主的手,露出笑容,反過來安慰道:“你這丫頭胡說什麼呢?生個孩子而已,彆那麼大驚小怪。”
這時傳來嬰孩啼哭之聲,晉陽公主抬頭看去,便見到一旁的奶嬤嬤正將一個嬰孩抱起,大抵是要喂奶,頓時精神一振,招手道:“快抱過來我看看!”
剛剛下生的孩子,她還沒見過呢……
奶嬤嬤不敢違抗,趕緊將嬰孩抱過來。
晉陽公主看著繈褓之中的嬰孩,小小的、皮膚皺皺的、頭發稀稀的頓時眉頭蹙起:“好醜啊!”
旋即眉梢一揚,驚訝道:“咦,這小模樣很像姐夫啊?好喜歡!來來來,讓我親一口!”
一旁的長樂公主與高陽公主以手撫額、滿臉無語。
從“好醜”到“好喜歡”,從一臉嫌棄到親一口,隻是因為“像姐夫”?
你嘴上親的是嬰孩,實則心裡親的是姐夫對吧?
這丫頭無藥可救了……
高陽公主撇撇嘴,不理會這個小丫頭,問長樂公主:“我已經寫了家書要給二郎送去,姐姐可還有什麼要說的?”
現在長樂公主不能執筆,若是有什麼話對房俊說,隻能口述。
可看了看被晉陽公主摁著親卻不能反抗的嬰孩,心裡湧起柔情蜜意,又豈能宣之於口?
隻能搖搖頭,道:“給他報喜就行了,並沒有什麼其他的話語。”
滿腔柔情,待見麵之時再敘也不遲。
高陽公主又問晉陽公主:“兕子可有話捎給你姐夫?”
晉陽公主自是滿腹離情彆緒、思念之意早已泛濫成災,卻如何當著兩位姐姐說的出口?
搖頭道:“並無什麼可說,隻叮囑姐夫早晚添衣便是。”
現在已是四月,萬物複蘇、穿暖花開,但早晚氣溫依舊很低,若不加注意最容易傷風。
高陽公主哼了一聲:“你這小姨子倒是關心姐夫得很。”
晉陽公主仿佛聽不懂:“這不是應該的嗎?姐夫對我也很好。”
高陽公主眉梢一挑,這丫頭非但不心虛,反而還挑釁?
當即反擊:“聽聞這幾日又有人入宮向陛下提親了?話說你的年歲也到了,正該擇婿下嫁才是,也能早日誕下麟兒,便不必摟著姐姐的孩子親個沒完。”
晉陽公主想象了一下嫁人、生子的情形,打了個冷顫,搖頭道:“才不要嫁人,去了彆人家裡好侍奉舅姑,若是遇到脾氣好的還行,萬一碰上脾氣差的更是動輒斥罵,我怎忍受得了?他日便如同長樂姐姐這般入道門修行,倒也挺好。更何況我不喜歡小孩子,哭哭鬨鬨臭臭的,有什麼稀罕?”
“誒?”高陽公主奇道:“那你為何喜歡長樂姐姐的孩子?”
晉陽公主嘴角微翹,看似不經意道:“因為這孩子像姐夫嘛,就沒那麼討厭了。”
“嗬嗬!”
高陽公主冷笑,眸光上下打量愈發鐘靈毓秀的晉陽公主。
這丫頭是在試探,還是在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