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計劃要做出修改更正,有些事情要做好準備、預留後路,不能將所有事情都寄托於李承乾對他的信任之上。
下值之後回到府中,馬上書信一封快馬送抵洛陽,讓習君買秘密調集小型戰船五十艘、水師兵卒三千集結於孟津渡,配備火器隨時待命,對外以商隊之形式迷惑旁人視線。
又給武媚娘去信,讓她以商號之名義籌集糧秣輜重囤積於洛陽,隨時可以將其起運至關中。
又將親兵叫進來:“馬上出城去玄武門,持我令牌告訴王方翼,一定要將玄武門控製在手中,他就算是死也得死在玄武門上!無論任何時候,任何人前往玄武門讓他解除兵權都無需理會,直接斬殺!”
“喏。”
親兵領命而去。
作為太極宮的製高點,玄武門的戰略位置無與倫比,隻要玄武門在,太極宮就在控製之中,一旦玄武門失陷,則整個局勢將徹底崩潰,無論是宮中的李承乾,亦或是宮外的房俊,都將陷入逆賊的攻伐之中。
高陽公主托著一個茶盞推門走進來,見房俊坐在書案之後凝眉深思、麵色難看,上前將茶盞放在書案上,繞到房俊背後纖手輕緩的揉著太陽穴,關切道:“朝堂上的事務總是層出不窮、無儘無休,既然回到府中就應當暫且放下才是,咱可不要什麼夙興夜寐、宵衣旰食那一套,身體才是最重要的,熬壞了身體讓那些壞人樂不可支,那才是最傻的。將這杯參茶喝了,然後沐浴更衣早早睡覺,咱們雖然還年輕,但養生這種事越早做就越好。”
房俊這才放下筆,拿起參茶喝了一口,覺得有些膩,感受著身後貼在身上的溫暖嬌軀,笑著道:“這又是參茶又是養生的,是否微臣平素的表現令殿下有些失望,所以在督促、鞭策微臣要在床幃之間鞠躬儘瘁、死而後己?”
“你這人就不能好好說話是吧?”高陽公主俏臉泛紅,即便老夫老妻也經受不住這樣的調笑,屈起中指用指節在郎君頭上輕輕敲了一下,表達不滿。
房俊自然不怕她,閨房之中說一些閨中密語是會促進夫妻感情的:“夫妻敦倫乃是天道,其中一方若是有所不滿自然應當提出來,然後兩人共同商議、取長補短,在討論之中精益求精、攜手進步,共譜美好生活的樂章……”
“停停停!”
高陽公主一臉黑線,挪到一旁,雙手捧著郎君的臉搬過來衝著自己,四目相對,她啐了一口:“好好說話!今日皇後打發人來召我入宮,談及兕子意欲出家修道之事……你怎麼看?”
這兩日晉陽公主出家修道之事已經鬨得沸沸揚揚,房俊自然有所聽聞,歎了口氣道:“我怎麼看不重要,我也沒有怎麼看,此事與我無關啊。”
高陽公主有些不滿,伸手掐了郎君胳膊一下,埋怨道:“好狠的心,兕子之所以不願下嫁還不是因為心裡有你?到了這個時候居然說什麼與你無關,真真是負心薄幸。”
“這話可不敢胡說!”
房俊叫起撞天屈:“從始至終我從未生出一絲覬覦之心,純粹將兕子當做妹妹一般看待,但凡有一字虛言,寧願天打五雷轟……”
話音未落,嘴巴已經被高陽堵住,嗔道:“你才胡說,平白無故的起什麼毒誓啊?呸呸呸!可你雖然並未有齷蹉之心,但這些多年對兕子之寵溺總不會是假的吧?小時候也就罷了,現在豆蔻少女情竇初開,身邊有你這樣一個允文允武、才華橫溢且對她關懷備至的男人,怎能不芳心暗許呢?所以說,終究還是你不對。”
房俊無語:“太優秀了也是我的錯?”
“哎,”高陽歎口氣,一臉愁容:“你沒錯,她也沒錯,錯就錯在造化弄人。可事已至此,總不能眼看著兕子當真出家修道吧?女子就是要嫁人生子、相夫教子,青燈經卷孑然一身怎麼能行?那種苦可不是一般人能吃的。”
房俊也頭疼,如果李二陛下仍在,這個時候大抵已經把他召入宮中喝叱訓罵了,要麼推到殿外鞭笞杖責,要麼關在屋裡拳腳相加,總之定要將所有錯誤都推給他身上才行。
“既然修道很是辛苦,何妨讓兕子去修煉幾日?若是當真辛苦,以她金枝玉葉、嬌生慣養的過往,或許用不了幾日便受不了,哭著喊著要嫁人呢。”
對於自幼多病、曾經禦醫診治很難活到成年的晉陽公主來說,又是李二陛下與文德皇後嫡出的公主,得到兄長、姐姐們無微不至的愛護與關懷,在“仁和”一朝的確有著恣意妄為、率性行事的資格,即便是婚嫁這種人生大事,在她任性妄為、堅持不肯的情況下,一眾兄弟姊妹也沒人敢逼她。
房俊隻能想出這樣一個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