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冒(5)(2 / 2)

宋吟緩過那陣痛,輕瞥了眼旁邊想來看他撞得怎麼樣的男人,不想計較太多,直直往床邊走。

他剛坐下,看到緊跟他走到床邊的男人,微愣了瞬。

宋吟抬高腦袋,一聲不響看著男人。

男人頓了頓,以為他有話要說,也看著他。

可宋吟什麼也沒說,就盯著他看。

許久後,男人似乎想到了什麼,唇角輕輕向下壓了壓。

……

大廳裡,牆壁上的老式掛鐘時針穩穩指向四點。

城堡外圍種植了許多植物,在此時忽地響起一聲異動,一道黑影攀著牆壁急速向上爬,四肢如蛇,靈巧又迅捷,不多時,便出現在一口小窗戶旁邊。

黑影伸出蒼白的手,扒住窗沿,以一種蠻力打開了那扇緊緊閉合的窗戶,月光打在他臉上,照出微有些發油的臉龐。

赫然是傍晚接待眾人的管家。

他陰笑著,眼珠胡亂轉,在窗戶邊上弓腰探頭張望了許久,悄無聲息踏了進去。踏的時候胸腔抖動,不難看出他此刻極其興奮。

屋內床上有一坨突起,兀自顫來顫去。

是沈諾。

沈諾睡不著,他強迫自己入睡好幾次,到頭來都失敗了。

誰能睡著呢?

今天他被噴的那一身血,雖然沒人提,但都知道是胖子的。那個胖子很健談,在極樂城和他聊過兩句,為人不錯。

可就那麼死了……輕飄飄的。

沈諾後悔得想嘔血,他不該在網上買東西,不該拿快遞,千不該萬不該,如今就像有把閘刀懸在他身上,不知道哪一天胖子的結局就輪到他。

活生生的人,一下子就沒了影。

這地方太古怪了!他要怎麼出去,他還能出去嗎,他明天能不能安然無事?

沈諾從來沒有哪一天對未來這麼恐懼過,他忍不住抱住頭,摳住頭皮,用刺痛麻木神經,而他就是在這會兒聽到了那陣咯吱咯吱的聲音。

夜裡的冷風吹進來,沈諾立馬意識到有東西進來了,他幾乎是屁滾尿流地坐起來,緊緊貼住牆角,滿目驚恐地望著那個突然出現在房裡的管家。

管家一臉笑容,但沈諾笑不出來:“你……”

他什麼都沒做,怎麼會招來管家?

極樂城的老玩家說過,道具題會考慮公平性,npc無法肆無忌憚攻擊玩家,通常是玩家觸及到了死亡規則,才會引來災禍。

可他分明一整個晚上都安分守己啊。

“彆怕,”聞見屋內逐漸彌漫的腥臊,管家彎起唇角,輕鬆道:“我隻是來看一眼,以往總有客人忘記關窗,第二天便受寒感冒了,公主不願意看到這種事,特意讓我來檢查一下。”

簡直胡扯。

沈諾怎麼會相信這麼拙劣蹩腳的說辭,他依舊全身繃緊。

可管家就好像真像他所說的,仔仔細細看了眼窗戶,下一秒就爬出去,替沈諾關嚴實了。

扒著牆壁,管家回味著沈諾臉上遮掩不住的恐懼,心情大好。他哼著小調,向左邊爬去,如法炮製地打開了窗戶。

踏進屋裡後,管家照常看向床鋪,根據慣例,他這次又會看到渾身發抖、臉色蒼白、四肢發抖、見到他會嚇得四處亂竄的可憐蟲。

每當看見這些反應,他就難抑激動。

管家言笑晏晏地降低視線,然後,便看到了四平八穩睡在床上的宋吟。

臉色紅潤,胳膊腿好端端放在被窩裡取著暖,因為進入了深度睡眠,根本沒聽到有人進來。

管家:“……”

死寂。

從未有過的死寂。

管家足足安靜了兩分鐘。

聽著均勻的呼吸聲,管家怒從心起,臉色一點一點變鐵青,剛被沈諾取悅的好心情瞬間跌倒穀底。

沒關係,以前也不是沒遇到強製入睡讓自己彆想太多的人,這時他隻要故意製造出一些動靜,把人嚇醒,依舊能看到那些正常的反應。

管家勉強緩和神色,他準備故意撞翻桌上的煤油燈,這樣一來,床上的人睡得再沉也會被驚醒,這麼想著,他抬腳朝桌子那邊走去。

屋裡太黑,四處都糊了團黑墨一樣,管家一心要拿到那盞煤油燈,越走越快,越走越急,一腳就踩到了地上那具硬如鐵的身體上。

管家隻覺前腳掌絆到硬物,下一秒就聽到可恥的倒地聲,與此同時,有人睜開眼。

管家:“……”

被壓住腿幽幽轉醒的“黎鄭恩”:“……”

兩人彼此對視一眼,又是讓人呼吸不過來的死寂。

過了會兒,“黎鄭恩”坐了起來。

男人不苟言笑,生著副讓人想要退避三舍的長相,他坐起來時頭發往後捋著,儘管眉眼是鬆弛的,也能從身上看出彆吵,彆惹,彆煩這幾個大字。

他看著管家,似乎在思索是誰。

思索過後,眉頭稍擰,重新躺回地板的薄毯上。

管家臉色紅了白,白了綠,厲聲道:“……你是誰!”

被人忽視,被人絆倒,諸此種種的狼狽讓他憤怒至極,虛與委蛇褪下,換上震怒:“除了招來的人,其他人不許進城堡,你是私闖進來的吧?馬上跟我去見公主!”

說著他就要去捉男人的手。

男人的後背仿佛長了眼,在他的手即將碰過來的時候,一把摁住他的手腕,向一旁甩開時,還伴隨著咯嘣一聲他的蠟像手斷掉的聲音。

管家驚駭萬分,比剛才更長時間地愣了許久。

食物鏈的關係在各種地方都存在,他撿起自己的蠟像手,飛快地從原路返回。他雖是蠟像所製,但身體可不是一般人能弄斷的。

這個人他惹不起。

不過他也沒有放棄在內心攻擊“黎鄭恩”。

離開前他挽尊似的想道。

再厲害又怎麼樣,說到底,還不是隻能睡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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