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欄是手術須知,上麵寫著:該手術不得向外透露,後續請乙方自行注意言行舉止,一旦出事概不負責。
手術……什麼手術?
據宋吟所知,黎鄭恩近期做過的手術不就隻有聲帶手術一個嗎?
但是聲帶手術也不至於不許向外透露吧。
黎鄭恩還背著原主做了其他手術?
看這個須知欄的警告程度,大概不會是什麼簡單的手術,什麼手術需要保密不準向外傳?
宋吟腦子轉得飛快,正要把目光往上抬,看有沒有更多的線索,門口卻擾事一般,突然傳來鎖舌彈開的脆響,他立刻望向門口,瞳孔微縮。
黎鄭恩最近回來的時間怎麼那麼不可捉摸?
宋吟收回目光,皺著眉把文件塞進牛皮袋裡。
這些文件是他偷來的,黎鄭恩把它藏到後備箱,還藏得那麼嚴實,意圖一定是不想讓他知道,那麼他斷不能暴露自找麻煩。
男人很快就開了鎖,門也即將被推開。
宋吟慌亂不已,連忙把那份文件藏到沙發枕頭背後,接著起身整理了下衣服,走到門口,踮起腳,幫剛進門的男人解下脖子上的領帶,若無其事道:“你回來了,今天上班累不累?”
男人頓了下,搖頭。
宋吟解下那根領帶,替男人鬆開被束縛的脖子後,便幫他把衣服扣子也解開了,“那我去給你做晚飯。”
不論說的話還是做的事,都溫柔賢惠,勾得人心思都恍惚起來。
褚亦州一言不發,他垂眼看著宋吟的手在他胸前動作,不知名的暗色從眼底劃過。
宋吟已經習慣了丈夫怪異的沉默,他走進廚房,餘光看見男人坐在沙發上打開了電視。
調了幾個台,調到中央頻道。
宋吟留神聽了聽,發現內容是他知道的。
電視台的主持人風采端莊,情感飽滿地宣讀最近失蹤案頻發的新聞,這件事已經傳得滿城風雨,連八歲小孩都有所耳聞。
不過他倒是沒想到黎鄭恩會這麼關注時事。
說起來,黎鄭恩好像很久沒鼓搗過小房間裡的油畫了。
是不感興趣了嗎?
不太像,那家畫室裡堆了那麼多畫和資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珍藏到的,誰會輕易放棄這些成果?
但為什麼最近連進都不進去呢,是因為最近工作太忙了顧不上?
宋吟心底閃過一小會的疑惑,但沒把它放大探究,他轉頭把切碎的菜放到鍋裡,倒上調料翻炒起來。
幾道菜不用下大功夫,宋吟不多時就端著菜碟走出廚房,“做好了,我以為你今晚不回來,就隻煮了鍋粥,炒了幾碟菜。”
丈夫放下遙控器走過來,看上去沒有任何不滿,沉寂地坐在餐桌上吃飯。
宋吟今天胃口不怎麼好,喝了半碗粥就覺得差不多了,打算等黎鄭恩吃完,就端碗去廚房洗,之後再趁黎鄭恩不注意拿走那份文件回房間看。
褚亦州吃得也很快,他見宋吟要起來端碗,伸手擋了擋,意思是今天他來洗。
可這時,放在旁邊的手機響了。
褚亦州看了看宋吟,拿起來接通,對麵立刻傳來喚聲:“黎總。”
這個聲音宋吟很耳熟,是前幾次黎鄭恩出去應酬幫忙打電話告訴宋吟的那個。
“是我,昨晚我說的事你考慮得怎麼樣?”小同事聽上去很清純,緊張掐著嗓兒,像小貓叫春一樣,喜歡這類型的會覺得味兒很足,但男人沒有被蠱惑,擰著眉就要掛,可人聲已經傳了過來,“今晚真的不出來睡一覺嗎?你放心,睡後我絕對守口如瓶,不會有除我們之外的任何一個人知道。我真的很欣賞你,黎總。”
手機音量沒外擴,但餐桌的兩個人就麵對麵的距離,宋吟就是不想聽也聽到了。
宋吟:“……”
他拿著筷子直接愣了愣,忍不住在心中驚歎,這種狗血情節居然也會被他撞上。
但是放在黎鄭恩身上,也能說得通,畢竟黎鄭恩這個人風雅溫柔,本身能力也很強,是真真正正的青年才俊。
宋吟隻感慨了下就低頭去收拾碗,然而對麵的男人卻是馬上掛斷電話,抬起頭看向他的方向,不由自主地動了動喉嚨。
宋吟和男人對視了幾秒,似乎從男人身上看出了一點……慌亂?
他突然驚覺過來,麵對這種非常低劣的勾引丈夫的戲碼,他是不是該做出一點反應來?
比如憤怒或者傷心一類的?
否則什麼都不做,也不太正常了。
宋吟不動聲色地在心中過了遍流程,便低頭去拿碗,拿碗的手有些許發抖,長長的睫毛抖了幾下,白皙的下巴上就有了凝聚的水珠。
褚亦州似乎沒想到他會做出這種反應,肩膀僵硬,上半身全都不動如山,視線卻追隨著那顆掉在桌上的眼淚。
宋吟咬著唇,偏過頭不想讓男人看到他的樣子,就好像不想哭卻忍不住生理反應一樣,反而更讓人想抱住他哄一哄。
他眼淚掉得很快,從眼角滑下後,飛快地滑至下巴尖,滴落在領口中央白皙的脖子中,柔軟的皮膚頓時濕溽了一片。
褚亦州下意識伸手捉住宋吟,逆來順受的妻子卻立刻甩開,這一甩,妻子又紅著眼看向他,語氣脆弱地開口:“那個人是你同事嗎?”
褚亦州盯著他的眼角,緩慢點頭。
他一承認,宋吟臉上的情緒更跌至穀底,聲音也哽起來,“有這樣的同事嗎?想和你睡覺的同事?”
褚亦州被質問得後背都繃了繃,他開口說不了話,就想拿手機打字,但宋吟卻不給他機會,緊接著就道:“你每天都那麼晚回家,我理解你是工作忙,也不過問你的事,可是這通電話是怎麼回事?”
“你一直讓幫忙通知我的同事對你有這種心思,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知道還一直把他放在身邊,你們是不是真的……”
宋吟一口氣說完,深吸口氣彆過頭,放棄般道:“黎鄭恩,我知道你對我沒有感情,但是我們結了婚,做這種事不要讓我知道,也不要弄得太難看。”
還在手機上敲打的男人聽到這句,轉瞬就抬起了頭,炙熱的視線似乎在反駁對宋吟沒有感情那句話。
然而宋吟直接忽視了。
他拿起碗,頂著水漉漉的臉起了身,彆過臉的前一秒在褚亦州眼中還是可憐兮兮的模樣,朝廚房走的下一秒表情就變回原樣,除了眼睛還在掉眼淚,已經看不出他是在傷心。
宋吟把碗筷送去廚房。
他神色淡淡地把碗放進水池裡,感覺哭了一下,口有點渴。
黎鄭恩對原主不錯,雖然在感情上不能給予全心全意的愛慕,但日常生活中能給的,他都會買來給原主,比如這廚房的橡膠手套和圍裙都是他挑來買給原主的。
宋吟係上圍裙,剛拿起牆上掛著的手套,耳邊忽然聽到電視機被關掉,取而代之的是沉沉的腳步聲,下一秒,他身後覆上一個男人,一雙蒼白手掌粗魯地鉗住他的腰。
宋吟驚得吟叫了一聲,很快他就反應過來這是他丈夫,這樣叫不禮貌,他臉蛋泛紅,把這奇怪的反應歸結於是從來沒被男人碰過,身體太敏感了,他扭過頭問:“怎麼了?”
他還沒忘記現在的情景扮演,表情仍然能看出很失望和難過,說話的尾音也有些哽咽壓抑的顫。
臉上還頂著那幾道淚痕。
眼眶紅紅的,想流淚卻又強行憋回去,那副樣子,就好像即使丈夫傷害了他,他也不會多計較,卑微又軟弱。
男人一手撐著桌邊,一手把宋吟小心翻過來。
宋吟就像體積小、毫無反抗力的蝦米,男人要把他轉過去,他就翻不了身,他連忙按住桌子,“要……要做什麼?等會再說吧,我要洗碗了。”
男人一把捉住他想要去拿碗的手,肌膚相貼的一刻,男人就不止步於隻碰手了,幾乎整個人都和宋吟貼在了一起。
宋吟全身都僵住了。
他望向男人的眼睛,心裡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向後彎曲壓住桌沿的手都滑了下。
怎麼回事?是不是演過頭了……黎鄭恩的眼神不太對啊。
宋吟完全不知道黎鄭恩想乾什麼,表情呆呆的,嘴唇也十分紅潤,泛著股引人采擷的光澤,男人擦去他眼角的淚水,視線落在他唇縫中間,直接抬手摩挲了下。
宋吟瞪大了眼,條件反射就要抬手去推男人,但是出籠的理智讓他極力控製住了,僵硬地沒有動。
原主那麼依賴黎鄭恩,黎鄭恩靠近他,他不會想著拒絕的。
反而會很開心,很忐忑。
但黎鄭恩到底要乾什麼?哄他?用得著這樣嗎?
宋吟做出緊張難安的樣子,低下頭不去看他,再次出聲道:“我要洗碗了。”
雖然是拒絕的姿態,但卻沒有動。
宋吟的不抵抗讓男人眼眸一暗,他上身前傾,把宋吟逼得退無可退,腰肢抵在案板邊上,哪都去不了,他看起來太纖弱了,除了任人擺布,似乎彆無他法,對他做任何事都隻能隱忍妥協。
宋吟有點重心不穩,想要掙紮一下站好,但男人直接抵開他的膝蓋,讓他隻能靠著桌沿,呼吸炙熱地撲到他身上。
這種姿勢,加上剛剛摩挲他的唇……
宋吟瞬間警鈴大作,再也忍不住地把手放到男人的胸膛上,想要抵開他。
宋吟非常清楚自己不喜歡任何人,也對任何人都沒有愛,但他現在是個玩家,拿了倒黴的人設,做了彆人的妻子。
按理說他要維持人設的,但是……宋吟有些警惕地看向近在咫尺的男人,將他眼中瘋狂的情愫收進眼底後,心臟止不住地顫了顫。
難道維持人設,也包括要儘妻子的義務……滿足丈夫的需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