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 四人宿舍(16)(2 / 2)

拿藥的人從祖宅裡出來了,但是有一方藥需要親自去配,司機就下了車跟著去了采藥房,配藥是大工程,估計沒個半小時出不來。

宋吟默默坐在車上等,等的時間一長,他偏過頭想問蘇秋亊有沒有薄的空調毯,然而一扭頭,看到蘇秋亊緊繃的側臉,宋吟就意識到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陰差陽錯地又把人惹著了。

蘇秋亊今天是不是脾氣太大了?怎麼動不動就生氣,他今天連一個指頭都沒動過他啊。

“欸,”宋吟抬起手,撩閒般碰了下蘇秋亊的胳膊,等人看過來,他就把剛剛蘇禦橋叫人給他拿的果汁分出去一瓶:“我喝不完,給你一瓶。”

吃人嘴短拿人手軟,宋吟給他分是想求和的意思,不管蘇秋亊又因為什麼,喝了就彆再鬨了。

宋吟一隻手伸在中間,虛虛地捏著那瓶果汁,見蘇秋亊目光移了過去,就又把手往前伸了伸,如果能增長好感度,兩瓶他都願意全給出去。

隻是蘇秋亊沒接過果汁,更沒多賞一眼,脖子輕繃出一條青色,他咬牙道:“宋吟,你是不是一直都這麼沒心肝?”

宋吟一句你什麼意思還沒問出口,蘇秋亊一隻手伸來推走了他的果汁,他本來就沒捏嚴實,差點因此撒了一地。

火氣被蘇秋亊反常的態度激起來了,宋吟抬起眼,語調有些煩道:“你鬨什麼?”

他眉心都蹙起一些,表明他確實因為蘇秋亊的動手動腳而生氣,如果對方識趣,最好現在承認錯誤,好好下他遞過去的台階。

但事情沒有照他想象的進行,蘇秋亊眼眶微紅地看了過來,他繼續咬牙,但沒控製住失態:“今天是蘇禦橋,明天是裴究,你到底要招惹多少人?”

宋吟被說懵了:“我什麼時候招惹他們……”

他看著蘇秋亊的眼眶,回過味來,“裴究是我和他有一樣的愛好,平時隻在一起查東西,蘇禦橋是他自己上來和我說話。”

宋吟越說越覺得蘇秋亊把自己想得太齷齪,語氣重了點:“你眼睛臟,看誰都和你一樣臟?”

“那還要怎麼做才算招惹?!”

車廂是密閉空間,蘇秋亊一聲語調微高的問話聽上去像是吼出來的,脖子上的青色幾乎是有點歇斯底裡地多出了兩條。

宋吟自認識他以來,是第

一次聽蘇秋亊這種語調,緩慢而懵亂地捏緊了果汁瓶子。

這裡本來就是蘇家的地盤,他一個外來的人生地不熟,任何事都有可能發生,如果蘇秋亊想殺人,院子裡全部都是能被他差使的幫凶。

蘇秋亊一句話說完,看到宋吟退無可退地靠住車門,閉眼緩和了下:“明知道蘇禦橋喜歡你,你還對他寬衣解帶,這還不是招惹?你和裴究都喜歡古墓可以理解,可非要在看書的時候臉貼著臉嗎?”

“他們明明都對你很惡劣,但你可以對裴究笑,也可以誇蘇禦橋可愛,就是不能對我……好一點。?[]?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宋吟稍有些錯愕,如果蘇秋亊隻拿前麵兩個人說事,他還能當蘇秋亊是嘲諷他私生活混亂,但蘇秋亊加上了他自己,最後的話太曖昧,曖昧到他想裝傻都沒門。

宋吟做了個你字的口型,過了會才發現沒出聲,喉嚨用上勁:“你……”

蘇秋亊看向他。

宋吟捏了捏眉,儘量冷靜地說:“我就算真像你說的那樣,又怎麼樣呢,那是我的事,你這麼生氣是因為什麼?”

“因為你喜歡我?”

一點餘地都沒有,窗戶紙被四個字一個一個捅破,蘇秋亊方才的氣勢消散,隻睜著雙發紅的眼睛看他。

那雙眼睛就是最好的回答。

宋吟簡直被這發展砸得暈頭轉向,但是沒給他考慮的空間,腿邊的手機嗡嗡震顫了下,附近人發來幾條消息,反複提醒他蘇秋亊的好感度在變化,一下漲,又一下跌。

一秒跌二十,一秒又漲回二十,接著又慢慢跌,不往回漲,跌十二,跌十五……

跌到五十的危險值時,宋吟一把將手伸出去揪住了蘇秋亊的衣領,他把還在愣神的男人拽到眼前,“你爸爸知道你喜歡男人嗎?”

蘇秋亊嘴唇動了動,但沒說話,不管他說是還是不是,都會給宋吟侮辱自己的機會。

可越是不理會,宋吟越是巴巴地招惹。

他勾住蘇秋亊的領子,手指使了下力,就把蘇秋亊弄得跪在了後車廂的毯子上,直對上他的肚子。

這個人的後腰實在彎得誇張,從背到腹就那麼點兒寬,倘若捏著兩丘肉把他抱坐男人懷裡,隻用抱緊勒實一點,就能把肚皮脹破。

蘇秋亊將臉側過去,耳朵有點紅,但那是被宋吟袒皮露肉氣的。

宅子裡那麼多傭人,那麼多男性或女性管家,他扯領子給蘇禦橋看,有沒有想過他們回去以後會怎麼傳?

表麵上都當作沒聽到,晚上一關上門,就會嚼舌根說今天來了個和蘇禦橋關係不簡單的人,要不是人多估計就不止會扯領子了……

分明一開始隻用告訴蘇禦橋用藥膏,用什麼牌子的藥膏,動動嘴就可以。

“我在問你呢,”宋吟動了動手指,勒了下手中的領子,讓人彆當啞巴:“又是潑臟水,又是說那麼多,是不是喜歡我?”

毯子柔軟,跪上麵也不會讓人疼痛,蘇秋亊平生當中沒有這樣和人說話過。

可他在這麼屈辱的姿勢下還記得禮貌,兩手撐著宋吟兩沿,儘力離遠一點,他想上手捏開宋吟的腕子,卻被一句一句問話逼急:“……你明知道,為什麼非要問明白。”

宋吟平生當中也沒受到過這樣的冤枉,他哪裡知道?

他戳蘇秋亊煙頭,叫蘇秋亊乾這事那事,還讓蘇秋亊轉錢,正常人哪裡會喜歡他啊?

宋吟既覺得荒唐,又覺得腦子發痛,痛是因為蘇秋亊的好感度還在一個勁降,以前降不降都沒事,但現在降,就是在降他的小命了。

宋吟病急亂投醫,他輕輕拽過蘇秋亊,一雙似乎含著春情的眼睛掃過去:“不說我怎麼知道,你說我才能知道,現在問你另一個問題,你想和我在一起嗎?”

最後一個問題拋出來,蘇秋亊轟然怔住,宋吟心裡有點沒底,“什麼表情,想還是不想?”

似乎是拋出了個炸彈,蘇秋亊被震得失去肢體能力,隻會怔怔地看著他,明明很好理解的一句話,卻變成了天書。

蘇秋亊擺在宋吟身側的胳膊全部繃了起來,甚至一時忘記客人問話要立即回複的教養習慣,過了一個世紀久,宋吟清澈的眼底映出了他的臉,還有張了一下的嘴唇:“……想。”

宋吟無言,想就想,有什麼需要思考這麼久的。

“我可以答應你,”他有些難開口,但瞥到好感度有上升,並且上升很多,後麵的話便水到渠成地說了出來:“但是你得給我個好處。”

蘇秋亊肩膀一僵,緊接著又釋然地放鬆下來,宋吟就是能做得出來談戀愛都要討個好處的事,一點也不奇怪。

隻是宋吟看著他遲遲不說要求,賣著關子,良久才曲了下素白的指節,往下指了指。

蘇秋亊順著他指尖看下去,但什麼都沒看到,隻看到平平的小腹。

過了兩秒,蘇秋亊的臉上突然湧上了幾分無法言述的複雜,甚至眉間嚴肅地皺起,他眉骨很深,這樣一皺,恍惚中就有了幾分蘇祖之的影子。

宋吟是讓他做那個嗎?

過往受到的所有禮儀告訴蘇秋亊,健康的戀愛一開始絕不會這麼做,他才和宋吟確定不到一小時,他應該明確拒絕宋吟。

但是他又想到,如果他拒絕了,宋吟會不會……去找彆人?

他有身份還能管著宋吟不亂來,但如果沒有身份,他算什麼?

蘇秋亊慢慢抬起右手,眼中的猶豫也慢慢消退。

宋吟剛想拿起身側的手機,他的腰突然懸空,褲子刮了一下肉,原本靠著車門的腿被蘇秋亊單手撐了起來。

宋吟語調驚得發軟:“乾什麼?”

蘇秋亊支著他的膝窩,近乎無言地看過來。宋吟看了他一會兒,後知後覺地醒悟二分,手指曲起來,又伸回去,想說他口中的好處不是這個意思。

他是想立規矩,在一起後之前的承諾就要作廢,彆等到月末再給他錢,而是天天都得給,但蘇秋亊好像明顯是往彆的地方想了?

宋吟心跳很快,嘴唇張

開的時候都有些顫抖。

蘇秋亊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他說的話是這個意思嗎?

他一個蘇家人,難道不比他還要清楚祖宅裡到底有多少人?

不說祖宅站著的那些傭人,蘇家還有大把練出來的儘忠死士,藏在各個角落裡候著,蘇秋亊有沒有想過有多少人能看到?

蘇秋亊的臉也被狗吃了!

宋吟害臊地抿著唇,臉上紅,手上白,伸手要把人弄開,可窗外突然在這時覆下來了一個陰影,對方彎下腰來,揚起聲音問有沒有人。

是蘇禦橋。

宋吟朝窗外看過去,又去看了看仿佛一字沒聽到的蘇秋亊,驚愕中隻感覺亂套了,他硬著頭皮:“蘇禦橋?有什麼事。”

蘇禦橋穿著那身血褂子,左臉還是腫得滑稽,可他精神還不錯,剛被他老子抽了一頓,仍然能站能跳能說話,甚至又跑到了車子跟前。

像是忘了剛才是因為什麼被打的。

“我有東西給你看,”車窗是單向玻璃,蘇禦橋看不見裡麵,他咽了一下喉結商量道,“不下來也行,把窗戶打開就好。”

蘇禦橋的聲音像包了一層塑料袋似的,宋吟被一個個字砸得頭暈眼花,他做口型“你弟弟在外麵”,蘇秋亊卻不理會,他也敵不過後者的力氣。

宋吟很著急,但實在沒有辦法,把能罵的都在心裡罵了一遍。

不能再拖了。

蘇禦橋在外等了良久,終於等到宋吟把窗戶打開了……一條小縫。

縫裡看不到任何人,彆說是宋吟,連蘇秋亊的頭頂都看不到,可他二哥一向都能頭頂車廂,不應該什麼都看不到,難道是去宅子取藥了?

蘇禦橋將疑問在心裡過了一遍,就被宋吟的聲音打斷:“給我看什麼東西?”

罷了,一條縫也能說話。

蘇禦橋拿著胡聶給他的畫紙,說話前又低頭自己欣賞了一遍,細長的眼睛得意上揚,“我畫了張你,現在畫完了,給你看一看。”

剛剛蘇禦橋老實在院子裡跪著,就是在畫宋吟,他什麼都不行,什麼都做不好,但偏偏畫畫還湊活,也是他老子唯一能看他順眼的地方。

那天賽馬他沒上場,沒展示給宋吟看自己的馬術,他就想給宋吟看些彆的,畢竟正常人都想給喜歡的人看到自己拿手的一麵。

車廂裡暗摸摸的,蘇禦橋擔心宋吟看不清,就誘哄著人把車窗再多打開一點,“再打開一點吧,這樣你看不到。”

裡麵沒人說話。

過了十幾秒。

啪,一隻汗淋淋的手按在了車窗上,將蘇禦橋震了一下。

“好,就這樣也行,”蘇禦橋以為宋吟生氣了,忙說,“這樣也能看。”

蘇禦橋低頭看了一下畫紙,錯過了車窗上的手緩慢地下滑,留下了一道深色的痕跡,裡麵的人撐著車窗直起了一點身,把唇肉咬傷,才控製住了一聲顫叫。

蘇禦橋滿心滿眼想討宋吟歡心,再次確認畫得還不錯

,“那我塞進去了。”

過了好一會兒,裡麵傳來一聲悶悶的:“嗯。”

得到允可,蘇禦橋捏著一張紙,緩緩往上抬了一下,“有些墨還沒乾,你小心一點,彆蹭到衣服上,不過就算弄臟,我也可以送你新的,你喜歡什麼樣的衣服?回頭你發我手機上,我叫人給你送去。”

蘇禦橋嘰嘰咕咕好一陣,可惜的是,裡麵的人一個字都沒聽清。

宋吟雙手交疊伏在車門上,耳周的發全濕了,顰蹙的眼尾全是淚,他為了掩住貓一樣的弱昵,半隻手掌攏住了臉,可嘴唇黏得並不是很緊。

他死死捏住門上的沿兒,吐露出的舌尖抵在了齒間,眼角一直淌水兒,這種境地下宋吟腦海中還朦朦朧朧砸出了幾個字——“弄臟車墊要賠多少錢才行?”

他的腿被一隻有力的手斜向上撐住,撐得太過了,上半身就沒了力,腦袋無力碰了下車窗,被冰得車外的蘇禦橋都感覺到他輕微一顫。

可蘇禦橋並沒有多想,他從小到大都不長腦子,看到車裡他二哥不在,就以為是和司機一起去宅子裡取藥去了,看到宋吟發抖,就以為是周邊太冷。

他像一個追求人的紳士,很有眼力見,回頭看了一下後麵候著的傭人:“我叫人給你拿件衣服吧。”

“不用!”蘇禦橋還沒喊出聲,宋吟連忙喘著虛氣兒叫住他,“我不冷,不用操心我,你不是,畫了我嗎?讓我看看……”

他一問,本就心係著宋吟怎麼看待他畫作的蘇禦橋立即被轉移了重點,蘇禦橋撣了撣畫紙,一點疑心都不起,將紙從縫裡送了進去。

蘇禦橋的頭發有些微卷,被光一打像是從西洋回來的,他眼睛也特彆亮,盯著窗戶上接紙的一隻手,像是期待極了宋吟的肯定。

他的期待壓過一切,頭腦也變得極其純淨,什麼都不去想了。

宋吟顫顫從縫裡接過紙,順利拿到手時幾乎要忍不住為自己鬆口氣,鬆完才去看那張畫。

畢竟是彆人專心為自己畫的,宋吟不想太敷衍,不管是好是壞都要看一看。

不過蘇禦橋卻超乎了他的預料,怎麼說呢,還真的畫得挺不錯的,宋吟是外行都能看出水平不一般,畫的是一張他從車裡下來的樣子,嘴唇微鼓,神韻神似。

宋吟貓眼放大,有些想不到蘇禦橋還有幾分本事,他捏著這張人像,真心實意想誇兩句,而外麵的人也等不及了,曲手敲了敲窗。

宋吟正想回他,小腿上的肉突然被重重一握,蘇秋亊的手很大,又是最血熱的年紀,所以也很燙,宋吟正和彆人說話,被這麼一弄,拱著後腰想逃出包圍。

被一隻手就按住。

蘇禦橋的聲音似遠在天邊,又似近在眼前,從窗上的縫裡沉沉浮浮地擠了進來:“感覺怎麼樣?”

“感覺……”

宋吟伏在窗上,兩條被男人捉住的腿重得抬不起來,身上幾乎要被一吸一嘬地抽乾了,他輕搖著頭去看毯子上的人,眼角淚很凶地流到腿上。

外麵的蘇禦橋沒聽到後麵的話,耐不住猴急又問一遍,宋吟肩膀劇烈一抖,想瞪人的眼被抽得微微上翻了些,一滴水猛速落在了窗戶上,映出一張年輕冷漠的臉,側鼓,變形。

他動了動咬得腫脹的唇,“感覺……”

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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