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承瑾死死咬住嘴唇,一邊撐著結界,一邊努力遏製著腦中肆虐的殺意。
為什麼偏偏要是宋家?
世界慢慢變成一片赤紅,不知是血,還是仇恨的火焰。
在原劇情裡,原主沒有學過琴,可她心中並無多少惡念,輕易便擺脫了笛音的控製。
她緊緊抱住男主,用愛和眼淚澆灌複仇的火,終於換得一絲清明。
楚玉才懶得幫他,不過霧妖即將現身,為了防止有人拖後腿,她當機立斷,一記手刀拍在宋承瑾的脖頸。
宋承瑾應聲倒地,結界也隨之碎裂開來。
小白花默默地注視著這一切,絲毫沒有上前勸解的意思。
隻是,她同樣也沒有第一時間去扶宋承瑾。
儘管打得再激烈,結界碎掉後,求生的本能讓商販們瞬間清醒過來。
濃霧一點點將空曠的土地侵襲,鑽進人們的鼻尖,連呼吸都痛。
窒息的感覺從胸腔傳遍大腦,他們紛紛哭嚎哀求。
看到楚玉將大金傘移來時,死裡逃生的眾人痛哭流涕,連額頭也磕出了血花。
“白苑苑,你想死嗎?”楚玉看著一動不動的小白花。
出乎意料地,白苑苑第一次直視她的視線。
“我不會像他們一樣求你。”
她剛開口便吸了一大口霧氣,劇烈地咳嗽起來——這次是真的在咳。
劇痛同樣讓她恢複清醒,白苑苑擦乾眼角的水花,又恢複了那副柔柔弱弱的表情。
“多謝。”
她閃進傘下,躲在人群身後不再發一言。
*
許是察覺到安魂曲失去了效力,遠方的笛聲終於停止。
“哎呀,居然還有一個小朋友。”
笛音漸落,霧妖的腳步聲也愈來愈近。
它有著和人類極其相似的外貌,像一位還算俊逸的青年。
隻是瞳孔是如冷血動物般的翠綠色豎瞳,耳朵尖尖,牙齒鋒利,腰部以下沒有腿,飄著一團青黑色的煙霧。
“人類的女孩。”
霧妖的聲音像是在唱歌:“還是位元嬰期修士,你的肉,一定很美味。”
對大部分妖物來說,人沒有美醜之分,隻有美味與否。
以它們的習俗,誇人好吃才是一種最高的讚美。
於是,楚玉誠懇地說了聲:“謝謝。”
“……嗬嗬。”霧妖輕笑:“真是個有禮貌的好姑娘,放心,我一定第一個吃你。”
話音未落,一道劍光毫無征兆地急速向前。
兩旁的白霧被劍氣整整齊齊切成兩半,仿佛穿過濃雲的日光。
“居然偷襲?”
霧妖驚訝:“你們人類,不都是自詡正人君子嗎?怎麼還會這種伎倆。”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好意思說這種話。”
楚玉提醒它:“你剛剛還用安魂曲偷襲過我。”
她一邊說,一邊轉身斬斷腦後突然冒出的黑煙,那煙霧仿佛有靈性般,從霧妖的腳下偷偷繞至自己身後。
好在沒有掉以輕心。
“有兩下子。”
霧妖騰空而起,長劍與竹笛相撞,雙方的靈氣將原本濃鬱的白霧攪得七零八落。
楚玉反手挽了一個劍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指霧妖麵門。
霧妖鬼魅一笑,竟隱入霧中。
它猝然從少女的背後現身,楚玉似有所感,將頭稍稍一偏,竹笛堪堪劃過她的耳畔,在耳垂邊擦過一道淡淡的血痕。
下一秒,手腕被一隻微涼的手抓住。
楚玉條件反射想躲開,卻再次感覺到那種先前所感的、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氣息。
“師尊!”她高興道:“你的靈力恢複的怎麼樣啦?”
殷晚辭淡淡看她一眼。
“還未到化神。”
他沒在這個時候糾結,隻簡略道:“此妖有些棘手,你攻他前方,我負責身後。”
楚玉依言點頭。
兩人背靠著背,同時舉起劍。
非霧與拂玉難得一同征戰,兩柄劍不約而同地發出微弱的劍鳴聲,似在欣喜,也在激動。
霧妖擁有在霧中穿行的能力,這裡完全就是它的主場。
但這兩個人類配合實是默契,小的劍招華麗,卻非華而不實,招招要它性命;大的似乎在保存靈力,可有著極強的洞察先機能力,每一劍都斬在妖物下手偷襲之前。
霧妖的心越來越慌,楚玉趁機賣了個破綻,它果然殺機爆顯。
伴隨著一聲尖銳的笛音,竹笛生生分成數道鋒利的短刃,從四麵八方射向毫無防備的人類少女。
就是現在。
楚玉將全部的靈力凝聚至劍尖,非霧劍瞬間發出璀璨的金色光芒,竟亮過夜空的繁星。
梨花未雨,長夜先明。
劍芒洞穿過霧妖的心臟,星光將它的身體一點點抹去。
它的臉上凝結著不可置信的表情。
這種沒有任何防守的打法……她怎麼敢?
少女彎起眼,小小地揚起下巴。
有師尊在身後,她當然敢。
殷晚辭單手執劍,靜靜地佇立在她的身後。
眉目疏淡,衣擺如流雲,宛如天山之上經年不化的雪。
他永遠會為她擋住所有的明槍暗箭。
不曾有一次讓她失望。
楚玉非常開心,不知道為何,她沒來由地想到原文中的旁白。
沒品味。
這難道不比書裡男女主的配合更默契嗎。
誠然,若是實力相差過大,強者保護弱小之人,被保護者也乖巧不拖後腿,當然也是一種默契。
可如果兩人實力相當,殷晚辭不會讓她獨自麵對危險,卻也不會將她藏於背後。
他想做為徒弟遮風擋雨的神,卻也知曉她的性格,根本不甘做隻被保護的芸芸眾生。
前路縱使萬水千山,他們也將並肩作戰,共同以待山河路轉、開雲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