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晨的陽光透過樹葉灑在地麵上,大紅燈籠在喜轎前開路,沿途一路吹吹打打。
熱鬨的鑼鼓聲不絕於耳,抬頭望去,兩旁的柳樹梢掛滿了胭脂紅的綢帶。
微風輕拂過時,綢帶隨著風的韻律緩緩晃動,上麵的金色祝詞在朝陽映襯下流光溢彩。
正是月夕花朝,美景良辰。
楚玉目送遠方的轎輦緩緩向前。
身旁所有村民都在拍手慶賀,似乎除了她,沒有人察覺到是重複的一天。
對了,師尊呢?
環視四周,楚玉並未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事情似乎發展到了偏離之外。
情況如此離奇,她反而奇跡般地……鎮定了下來。
慌也沒用呀,楚玉想。
還不如在和師尊彙合前,先做點眼下能做的事情。
是的,她堅信:師尊不會有事。
或許是因為少時產生過的依賴,也可能是仙君一向都很強大。
楚玉完全不會盲目地擔心對方,她看著兩旁歡喜的村民,重新掛上那副親切的甜甜微笑。
“你們好~”
“大人您好!”關素素發現了她:“您也是早起看迎親的?”
楚玉神色不變:“你還記得我是誰?”
“這怎麼會忘呢。”關素素疑惑道:“您是來我們蓮田村考察的大人呀。”
“……”
楚玉不知如何描述現在的情況。
村民們都是有血有肉的人,和先前渝城的幻境有本質的區彆。
分明是梅雨季節,村子裡卻連續兩日萬裡無雲。可若隻是單純的時間循環,那為什麼這裡的人,又會對她有記憶?
“我來到蓮田村已有一段時日了。”
楚玉斟酌著用詞:“但是記不清具體是哪一天到的,你還記得嗎?”
“啊?”
關素素奇怪地轉過身:“大人,您睡迷糊了吧。”
“您是昨天才來的呀。”
昨天?
楚玉眨眨眼,沒想到竟會是這個回答。
“可是……”
她一邊說,手一邊悄悄撫上腰間劍柄,打算一有不對就三十六計走為上。
“昨日我來的時候,村子裡也是在辦喜事呀。”
說話間,關素素的幾位姐妹也圍了上來。
“嗨,大人您有所不知。”
朝地上撒紅色紙花的女人解釋道:“在我們村,成婚之前是要準備幾天的,您昨天來的時候,新人還沒拜堂啦。”
楚玉:?
現在她更加確定,這裡的人記憶是混亂的。
“我知道了!”
路過的村民們起哄道:“難道大人在懷疑新郎君一婚?”
“哈哈哈,定是如此,瑒哥兒長得白白淨淨,聽說姑娘就喜歡這樣的。”
“等下新娘的轎子來
了後,我們定是要好好審一審新郎官。”
他們完全沒將楚玉的疑惑放在心上,紛紛打趣今日的新人。
“哎,玩笑也彆開過了。”
眼看著喜轎就要從身旁經過,有人勸道:“人家小月家對李瑒可是知根知底的,大喜的日子,還是少胡說八道些吧。”
楚玉目光微凝。
又是這個名字。
這次還未等她開口,路上的轎子連同吹鑼打鼓聲,一同詭異地停了下來。
轎中傳來一道女聲。
嗓音悅耳,帶著淡淡的沙啞,宛如雨水連綿不絕的江南小鎮。
“你們記錯了。”
明明該是與村民們對話,她的視線卻仿佛穿透轎輦,落在楚玉臉上。
“大人,我的名字是瀅瀅。”
……
喜轎被重新抬起,四周的聲音一點點擠進楚玉的大腦中。
她覺得整個人渾渾沌沌,像是陷入了蓮花池底部,深不見底的淤泥裡。
這裡是哪裡?
-是蓮田村。
我現在要做什麼?
-要來參加水瀅的婚禮。
思維蒙上一層潮濕的影,楚玉甩甩腦袋,想把看不見的水甩出去。
【來見證我的婚禮吧。】
-昨天已經見證過了。
【永遠永遠永遠祝福我吧。】
-怎麼可能!
楚玉牙齒抵著舌尖,摸出一把鋒利的匕首,飛快地劃開自己的食指。
鮮血一滴滴沁出,痛感讓她找回了朦朧的意識,雙眼逐漸恢複清明。
蓮田村比她想的還要危險許多。
楚玉注視著漸行漸遠的喜轎,腦中警鈴大作。
她知曉新娘有問題,可稍稍說上一句話就險些心神不守,在沒有做好萬全準備前,她不願再靠近喜轎中的人。
有人從身後拍拍楚玉的肩膀。
“昭昭,你好些了嗎?”
是師尊誒!
她提起的心一下子落在了地上。狐假虎威地揚起臉,方才的低落一掃而空。
有師尊在,楚玉根本不需要做最擔心的那個人——反正他會支持她所有的決定,也會處理好全部剩下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