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屋簷上垂下一串串紅色燈籠,像是黑夜裡的眼睛。
蓮田村的氣氛還是一如既往的喧鬨。
可聯係到目前境況,總覺得溫馨裡,更多的是怪異。
仙君與劍修少女並肩而行,察覺到危險,他們沒再執著其它的事情。
就連豎起耳朵聽師徒吵架的小白花也收斂心神,專心跟在二人身後。
“喂。”白苑苑壓低聲音:“你確定他們都是人嗎?”
“那當然。”楚玉說。
“既然都是人,那有什麼可怕的。”
小白花說出自己的判斷:“我剛剛觀察了一下,他們身上沒有被操縱的痕跡。”
“這就是南疆修士的本領嗎。”
楚玉隨口敷衍道:“厲害厲害。”
“你什麼意思?”小白花敏感地蹙眉。
“誇你有用呀。”楚玉實話實說:“你現在看起來比之前順眼多了,至少不會拖後腿。”
“……”
小白花冷哼一聲,閉上嘴不再說話。
初到蓮田村,確實難以看出此地暗藏的玄機,楚玉想。
她現在已經是二周目,自然能發現:路上村民說過的話,做過的事都與昨日如出一轍。
這種高度重複讓她不得不提高警惕,甚至當她沒有做出和昨天一樣的舉動時,村民們還會停下手中的事情,像卡住了的齒輪般盯著她看。
“是鎮上來的大人麼?”
老村長拄著拐杖,攔住眾人的去路:“快請上座。”
“不必了。”
仙君回絕道。
怎料對方並未離去,渾濁的老眼緊緊盯著外來的客人們,重複道:“快請上座。”
熟悉的混沌感再次襲來,整個人像是坐在一葉扁舟上,連頭頂的黑色天空也晃晃悠悠。
朦朧間,楚玉認為自己就該去坐在先前的位置,和村民們一起高高興興吃席。
不對,不是這樣的。
她隱約又覺得:一旦答應,好像會發生不太好的事情。
想是這麼想,身體卻像不聽使喚那般佇立在原地。
殷晚辭神色微凝,伸手想要拉住她。
他們在村莊呆了整整一天半,對於小徒弟來說,侵蝕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越來越嚴重。
她能堅持到現在已實屬不易,而且村中的邪力,似乎是變得更強了些。
先前隻是新娘有這番詭異的力量,過了一天,竟連與他們對話過的普通人也會如此嗎?
整座蓮田村仿佛一張巨大的蛛絲網,試圖同化掉入其中的每一隻飛蟲。
仙君的手剛剛觸碰到徒弟的衣擺,她卻被人從另一側拉了過去。
“我們說不必,你沒聽到嗎?”
宋承瑾不在,白苑苑無需偽裝成柔弱不能自理的小模樣。
她一把拽過劍修少女:“你是這裡的村長吧,我走了一天路現在
很累,有住的地方嗎?”
老村長凝視著楚玉的眼神波動了些。
他像是剛發現還有一人,如夢初醒地啊了聲。
“姑娘是和兩位大人一起的??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老村長恍然道:“瞧我這記性,竟忘了給大人們分配住所……你們隨我來。”
……
果然,蓮田村的危險程度再創新高。
楚玉回過神來,將先前心裡評價的s級變為ss級。
二人跟在老村長身後,想到剛才發生的對話,她猶豫著問小白花:“你……”
白苑苑不自在地移開視線:“怎麼?”
“你被奪舍了嗎?”
不僅沒有添亂,反而還幫了自己一把。
這不是她印象中的小白花。
“你們南疆除了蠱蟲和傀儡術,還有彆的更神奇的秘法嗎?”比如奪舍。
楚玉真誠地建議道:“你要不要自查一下。”
“……怎麼可能會有那種東西。”
小白花白了她一眼:“話本看多了吧。”
兩人都覺得這種相處模式相當彆扭,到了村長為眾人準備的四合院後,她們不約而同選擇了兩間相距最遠的房間。
“你可千萬彆向我道謝。”
小白花一腳踏進屋子,留給她一個背影:“就像我之前沒有謝你一樣。”她頓了頓:“還有,我們現在扯平了,彆再覺得我欠你人情。”
渝城一事,還有蓮田村之旅。
至此,她與對方恩怨兩清。
“白苑苑。”
楚玉叫住她。
“又怎麼了?”
“你有沒有考慮過和宋承瑾分手?”
楚玉歪頭:“說真的,我感覺你現在比之前正常多了。”
小白花的肩膀顫動了一下。
“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她鬆了口氣似得轉過身,上下打量了一番院內的仙門少女。
“有件事情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
白苑苑眯起眼,語氣有幾分嘲弄的刻毒:“你和我長得,好像有幾分相似呢。”
楚玉:“那你父母審美不錯。”
小白花:“……”
“這是重點嗎?”她咬牙切齒:“反正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勸你知難而退,日後哭鼻子時,可彆怪我沒有事先提醒過你。”
楚玉自然明白小白花想說什麼。
她更加疑惑:“那你為什麼還要喜歡他呢?”
她問出了打從剛知道這個狗血劇情時,就一直環繞在心頭的不解。
“既然能因為皮相而注意到我,你又怎麼確定,它日宋承瑾不會再留意到其他的女子?”
二條腿的□□難找,兩條腿的男人不是滿大街都是。
先前楚玉以為小白花是沒有自保能力的黑暗菟絲花女配,所以才隻能依附男主。
可現在看來,她明顯是有獨自生存的本錢。
白苑苑沉默了。
不得不承認,男頻升級文中的女性,有一個算一個,都是美女。
小白花低著頭,單薄的身影在月光下,倒真有幾分弱柳扶風的氣質。
“那又怎麼樣呢。”
她關上門:“所以我才最討厭你們這種高高在上的仙門中人,總以為自己什麼都懂。?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你現在對我說這些,是在笑話我嗎?”
……
不是的。
她其實是知道的。
白苑苑後背抵著門緩緩滑下,衣袖抹去眼角的淚花。
她聽得出來,外麵的人並非是在嘲笑自己。
她從小就對惡意和譏諷格外敏感,方才劍修少女的那番話,雖然很像情敵間的挑撥……
但很意外,小白花沒從中感到幾分敵意。
歇腳的四合院靠近村口,與熱熱鬨鬨的宴席相距甚遠。
村民們的歡笑聲仿佛從世界的另一邊飄來,耳畔最清晰的,是夏夜孤寂的蟬鳴。
她曾經幻想過無數美好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