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暮冥冥,李家大院內懸燈結彩,笙簫鼓樂之音響起,賓主儘歡,一派其樂融融。
實際上,不是每個在村裡的人都會出席這場婚宴,比如村口的宋承瑾和小白花。
組織交給了他們彆的任務,需要趁循環進行時,在村子裡找些其它線索——順便不要來添亂。
兩人在蓮田村繞了兩圈,皆是一無所獲。
眼看天色漸暗,宋承瑾擔憂地朝喧鬨的喜宴方向望去。
“兩位道友會不會有危險?”
他坐立不安:“不然這樣,我去看一眼,阿姐在原地等我。”
白苑苑拋出一個完美的理由。
“他們之前不是說過嗎?‘越靠近新娘,受到的影響也就越大’還是不要去了吧……倘若貿然前往,不僅幫不上忙,或許還會自身難保。”
“那至少也要做點什麼。”
宋承瑾摸摸自己的胸口,喃喃道:
“不知為何,我總覺得心裡有些堵。”
“……真奇怪,就感覺好像虧欠了他們一樣。”
不是“他們”,是“她”吧。
白苑苑默默在心中糾正對方的表達。
明明用了消除記憶的藥,在宋承瑾的內心深處,卻還是會掛念著那個人。
真是諷刺,一直以來陪在他身邊的,不都是自己麼。
有她一個還不夠嗎?
白苑苑不知說什麼好,攥緊了手裡的帕子:“可是,這裡也很危險呀。”
她細聲細氣地挽留:“若是你走了,那我一個人怎麼辦呢。”
不出所料,宋承瑾抬起的腳又重新放下。
“嗯。”他低低地應了聲:“我的確更該保護阿姐。”
說是這麼說,他的視線依舊忍不住向遠處張望。
“……”
白苑苑盯著自己的手指,感到有股無名之火蹭蹭上湧。
許是前些天嘗到了釋放本性的快感,她便不想再壓抑下去。
“這麼不情不願,那你就去找她好了。”
小白花突然抬起頭,語調裡隱隱帶著一絲譏嘲:“我看人家如今根本都不在乎你是誰,想熱臉貼冷屁股,那你就去啊。”
“……苑苑?”
宋承瑾訝異地轉過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記憶裡,小表姐一直是溫婉柔順的,怎會用現在這般刻薄的語氣說話?
“你誤會了。”
他也不知自己在解釋什麼:“我隻是想著,我們四人都是修仙者,既然都流落到了這個怪異的地方,理應互相幫助,彼此扶持著渡過眼下的難關。”
“人家需要你幫助嗎?”
白苑苑嗤笑一聲:“連拜堂也是和她那師尊拜,你又在她族譜上的哪一頁?”
她講話時的音調本就比常人要高些,雖聲音不大,卻字字入耳。
“阿姐怎麼能說這樣的話?”
宋承瑾睜大眼睛:“你我都知道,那隻是為了消耗妖物邪力的權宜之計。況且他們又是師徒,於情於理,都不可能有彆的關係。”
小白花不願再和他多聊。
她在村口的樹樁上坐下,已經開始思考:如何配出純度更高的失憶粉。
不過話又說回來……
她可不是宋承瑾那種笨蛋,白苑苑想。
方才雖有氣話的成分在裡麵,但仔細想想,卻也不算空穴來風。
這兩天,從劍修少女和仙君的互動裡,她敏銳地嗅到了一絲異樣的氣息。
希望這兩個人能真的來段師徒戀,這樣的話,就沒人再能分走她的東西。
小白花如是期待著。
*
兩人仍舊呆在婚房內。
清心丹藥效逐漸發作,楚玉的眼神慢慢恢複清明。
她現在正坐在繡了鴛鴦的大紅喜被上,而仙君佇立在離她幾步之遙的窗台前,凝望著外麵寂寥的夜空。
“好神奇噢。”
看到陌生的婚房,楚玉揉揉腦袋:“我完全不記得是怎麼來的這裡。”
最近的記憶還是夫妻對拜時,少女恍然大悟,從床上站起。
“是師尊帶我來的麼?”她吐槽道:“哎,我還以為能抵抗邪力的,沒想到還是中招啦。”
小徒弟語調輕快,毫無所覺地感慨:“還好做搭檔的是師尊,要是宋……咳,是那誰就肯定靠不住。”
她自然地跑到仙君身側,殷晚辭偏過頭,望見少女亮閃閃的眼睛,和光潔白皙的脖頸。
“你做得很好。”
仙君收回視線。
徒弟清醒過來後,他反而沒那麼好意思繼續誇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