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清不說還好,一說王瓏就忍不住嚷嚷:“你來的第一天就這麼說了,如今三天都過去了,你找著了麼?你什麼都沒找到,我看你就是也贏不了那山魅,說出來誆我呢!”
晏清低聲道:“我沒有騙你。”
王瓏顯然已經被關在這鬼地方關得有些心態失衡,他直接站了起來,看著百丈之下涓涓流淌的溪水道:“我們王氏乃是人皇後裔,士可殺不可辱。如果一定要被妖怪吃掉,我還不如現在就死!”
說罷,他便要跳下船去。
晏清見狀,連忙攔住了他。他正斟酌著詞語解釋時,佘褚幽幽
來了一句:“真是吃人的妖怪,便是你死了,也逃不過葬身它腹。死了活著都是一樣受辱。”
王瓏聞言一怔,差點要崩潰大哭。
晏清像是個帶孩子已經帶得心力憔悴的母親,略帶譴責的看了佘褚一眼。
佘褚心累。
她真覺得還不如讓她去處理負危之屍來賣晏清人情呢。
她走到王瓏麵前,開口說:“我的意思是,這山魅要的不是你的命。”
王瓏聞言哭聲驟斷。
他紅著眼看向佘褚:“什麼意思?”
佘褚卻看向了晏清,她說:“你被綁來時應該也聽到了那首歌謠吧?你覺得是山魅要做儀式,等儀式到了,你便能找到你想要的東西?”
晏清點了點頭。
佘褚把手指向了王瓏:“自古以來,鬼、妖、人、仙、魔、神六族,無論是哪一族,隻要涉及祭祀儀式無不精而又慎,絕不會糊弄行事、粗而化之。歌謠裡要的是新娘,他卻是個男孩。用男孩充當新娘的儀式,你真覺得是個能成事的儀式嗎?”
晏清沉默了一瞬。
他剛想說話,王瓏便先開口了:“新娘難道不隻是個代稱嗎?反正嫁過去的就是新娘了。”
作為地界主事人,大大小小祭祀不知主持過凡幾的佘褚反唇相譏:“你祭天沒有羊,能拿香草代替嗎?”
王瓏被堵住,忍不住反駁道:“你這是偷換概念!”
剛開口譏誚了對方,覺得有點不符合占浮玉形象的佘褚閉緊了嘴,不再多言。反正她相信她這麼說了,晏清一定能明白。
說來也奇怪,晏清本該是第一個發現問題的,不知為何,他竟然沒對山魅會抓男性充當新娘這件事起疑,反倒和王瓏一樣覺得理所當然了起來。
庚子學府的祭祀應當不比思幽的少啊?
佘褚心中生疑,忍不住偷偷打量晏清。
晏清在這件事上猶疑了很久,方才說:“姑娘的意思是,祭祀是幌子?”
從小和岐覆舟這種八百個心眼的人一起長大,佘褚自認對這類人有點了解。
她想了想,溫柔道:“或許還是個遊戲。”
晏清恍然,他低聲道:“原來如此,我被誤導了。”
佘褚忍不住點頭:是啊是啊,你被誤導了,趕緊承認你是晏清,然後帶我們殺出去吧!
晏清下一句說:“那依姑娘看,不利用儀式,要如何才能尋到負危之屍?這山魅我試過直接動武,她太滑手了,又熟知疏屬山的地形,我也是沒有彆的辦法,才出此下策。”
前一句還在隱藏目的,這一句全部托盤而出。佘褚被他的話愣在當場。
過了會兒,她才裝作一副不知所謂的模樣道:“仙子什麼意思,什麼負危之屍?那是什麼?”
晏清心平氣和道:“你知道。”
佘褚試圖掙紮:“不,我——”
晏清道:“你從一開始就沒害怕過,如果不是清楚這山裡真正的威脅是負危,怎麼會認定山魅不吃人?”
“丹霄宮應當沒有講解妖魔的課吧?”
佘褚:“……”丹霄宮有沒有我不知道,思幽反正有。
王瓏聽得滿頭霧水,他忍不住插話:“什麼負危之屍,什麼威脅?這山裡還有彆的怪物!?”
佘褚:“……”
晏清看向王瓏,又看了看佘褚,意為:你看,真正的一無所知是這樣的。
佘褚歎了口氣,她破罐子破摔,也不裝了,直接道:“不錯,我知道疏屬山負危之屍的事,但這是在仙域也不是什麼秘密吧?我身在丹霄宮,要歸人界。岐宮主好意提醒一下,也不奇怪。”
晏清點點頭,表示沒錯。
佘褚果斷又道:“說到底,我還是對庚子學府太有信心!”她故意陰陽道:“岐宮主說這事已由庚子學府的瑤君處理了,我想著以瑤君的能力,待我走至疏屬山時,定是已解決的乾乾淨淨。誰能想到——這兒還有一樣被困的學府學子?”
晏清欲言又止:“……”
半晌後他說:“……嗯。”
佘褚:“……”她仿佛一拳回在了棉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