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生靈息刺激的負危混沌的雙眼裡竟然亮起了些微的靈魂之火,他像是久睡終醒,對這天地充滿了憤怒和仇恨。
負危之屍向天咆哮一聲,而後一雙眼掃過直向他而來的晏清,落在了佘褚身上。
佘褚:“……?”
在與佘褚的雙目對上的那一刻,明明隻是被剩下怨氣驅使的神屍,竟然也口吐人言。
他在漫天的雷聲中向著佘褚嘶啞道:“小兒鈞天,納你命來!”
話必他仰天大嘯,雙手上舉,竟念出了咒語!
佘褚猛然反應過來——負危在召喚他的“黃曲”!
負危死後,黃曲早已下落不明。這會引來疫病毒瘴的東西一旦現世,必會引得人間動蕩。
可不能讓他召喚出黃曲——!
就在佘褚決意
暴露幾身也要衝破岐覆舟所下禁製,趕緊解決負危之時——
一隻裹著燦白電弧的手掌已經從負危的後腦直接刺穿。
“這個玩笑可就不好笑了,最好還是彆開。”晏清道。
他修長、如美玉無暇的手半點不錯的從負危之屍的腦後刺入,直接切斷了他的聲帶、扯下了他的舌頭。考慮到神族可以憑借冥想施咒,那隻手甚至切開了他的腦子。
佘褚看著天地色變在一瞬間停止,原本還猙獰可怕的巨人怪物在這一刻,又變回了灰白的屍體。
生靈息從他的口鼻散出,慢慢消散在疏屬山死寂的空氣中。
晏清自後方收回了他的手,負危之屍轟然倒地。
這一次起屍耗光了負危留在這句身體裡的最後力量,佘褚瞧著那具來自六萬年前的古神軀殼在疏屬山糜爛的風中快速腐敗,不消片刻,便化作了一抔黃土。
佘褚:“……”
她開始思考烏陵行夫綱不振的可能性。
事情料理完了,晏清卻仍緊皺著眉。
佘褚瞥了一眼,歎了口氣,抬步走了過去。
晏清餘光瞧見佘褚走來,抬起頭說:“占姑娘,我——”
他本是想說他手上站著負危之屍的腐臭味,讓佘褚離遠些,卻不想佘褚靠近後,想也不想取了自己的帕子,裹住了晏清的手,順著他的指縫幫他清理起這些散疫毒詛咒的著黑色粘液。
晏清見狀,原本要後退的步伐頓住。他默默讓佘褚替他擦乾淨了右手,開口說:“……謝謝。”
佘褚把被汙染的帕子丟在了負危之屍化成的黃土上,她一邊示意晏清點火燒了,一邊說:“詛咒我沒辦法清理,不過我想你的天雷也應當不懼這點東西。”
晏清點頭又頓住,他說:“交界地有棵紅花樹,它的黃果可以解除毒疫。”
佘褚點了點頭,她對藥毒就沒那麼了解了,反正她相信一掌就能殺滅古神屍的家夥不可能解決不了小小的疫毒。
等這間事了,她才仿佛剛想起般問:“山魅呢?你應當沒有放跑吧?”
晏清道:“自然。知道她怕什麼,沒道理還能讓她逃開。”
說罷,晏清看向右上方,佘褚跟著看去,便見晏清用雷光覆蓋了整棵樹,將躲上去的山魅徹底鎖在了裡頭。
山魅根本連撞都不敢撞,她淚眼汪汪地看向晏清:“我這麼可憐你還這麼對我,你有沒有良心啊!”
晏清並不理會,他示意佘褚看一會兒後,便先去接王瓏了。
佘褚目視晏清離開,他一離開,佘褚便收了溫柔的神情,表情冷肅地掃了那山魅一眼,直白問:“生靈息哪兒來的?”
那山魅見她前一刻還溫柔有禮,這一刻卻鋒利而尖銳,不由愣了愣。片刻怔愣後,她忍不住笑了起來:“你也是演的啊?真有意思,晏清知道你這副麵孔嗎?”
佘褚瞧著山魅,慢慢露出了一點笑。
她重新恢複到溫柔守禮的模樣,語氣緩慢道:“我討厭話說兩遍。”
這一次她是笑著說的,山魅卻不自覺地打了個激靈。
她看著佘褚,從她的身上卻好似看見了另一個相似的人,想到那個人,她忍不住牙根發癢。
山魅硬氣道:“我憑什麼告訴你——”
佘褚淡聲說:“我能說服晏清直接將雷用在你身上,要試試我能不能做到嗎?”
山魅頓時慫了。
她瞥了滿樹的電弧,不甘心道:“我可以告訴你,但你得放了我!”
佘褚笑了:“你要和我談條件?”
說罷,她轉身欲走,山魅哪見過這麼翻臉無情的人,當下就慌了。
“等等!”她連忙叫住佘褚道:“做生意哪有不講價的,你這人連價都不講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