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你要是想離開,我可以送你進訓練營。訓練合格,你就能當我的近衛。當了我的近衛,就不會再有人拿你父親的事情說話——做七殺衛,本就要拋棄原本的身份。”
靖女後來告訴佘褚,她那日說了那麼多,
真正打動她的,其實就是這句“拋棄原本的身份”。
她受夠了她父親帶給她的陰影℅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迫不及待的拋棄原生的一切,所以在聽見佘褚那麼說時,隻恨不能抓住她更快些。
靖女答:“好。你洗去我的身份,我為你效命。”
“我會證明給你看——”她鼓足勇氣大聲道,“我靖女,永遠都不會背叛思幽!”
見靖女答應,佘褚順勢將她交給了羽驚,送入軍營。
之後近一百年,佘褚諸事繁忙,幾乎都忘了這事,直到一百年前,羽驚領著已完全長大的靖女來到她麵前,告訴她,軍營新選出幾名近衛,這個最優秀,但她偏不肯當烏陵行的侍衛,非得要做她的近衛。
按照規定,近衛選拔出來之後去哪兒,是由主官決定的,輪不到近衛自己來選。
主管駁回了靖女的請求,要將她撥去扶桑宮,靖女竟然死也不肯從命。
按照規矩,這樣的近衛就留不得了。也是主管惜才,報至羽驚處。
羽驚聽後好奇,這才將她帶來佘褚麵前,想要問問到底是什麼怎麼回事。
佘褚那時真快忘了這事,還是靖女有些低沉地問她:
“尊上是覺得做七殺衛,靖女還不夠格嗎?”
——佘褚才想起舊事。
她將事情來龍去脈都與羽驚說了,羽驚拊掌大笑。
他說:“此子忠貞,寧死不枉諾。阿褚,你可用她。”
自此後,靖女便成了她的近衛。
再後來,她成了她的近衛首領。
在她們共事的這兩百年裡,也不是沒有其他人拿她的出身說事。
然而就像佘褚當初說過的那樣——七殺衛都是沒有過去的人,你說靖女有過去,那你是在質疑負責訓練的破軍尊,還是在質疑用人的七殺尊。
再後來,就像當初佘褚評價的一樣,天賦超群的靖女在近衛中優秀得一騎絕塵。
便是烏陵行手下的近衛首領也沒勝過她幾次,佘褚派遣給她的幾次差事,她也完成的相當出色。
漸漸的,思幽內還記得她出身的人越來越少。
人們隻知道佘褚身後永遠有一道黑色的影子,這道黑色的影子默如塵、利如鋒,是七殺尊最強悍的刀。
“尊上,您回來了。”
靖女的到來拉回了佘褚的思緒。
她垂眸向下看去,一聲黑色皮甲的少女低頭向她叩首問禮。她長相清秀,年紀在魔族也算輕,若是不相熟的人見了,怕是難以相信她這樣勁瘦的軀體裡能蘊藏著如此強大的力量。
佘褚向來很信任靖女。
她抬了抬手,示意靖女起身,又拍了拍桌子,示意她過來坐下。
靖女見狀,領命而行。
坐是坐了,背挺得筆直。
佘褚見狀笑了笑,她在袖口摸了摸,摸出一枚劍穗,她將劍穗遞給靖女,說:“這次辦事路過交界城,回來時瞧見這個,我覺得很適合你,就和阿舟借錢買了。
”
靖女伸出雙手接過了佘褚的禮物,口中說:“尊上不必牽掛屬下。倒是您,這次離開一個近衛都沒有帶上,大家都很擔心。”
手上則是珍而又重地將禮物小心的收入了懷裡。
佘褚“唔”了一聲,阻止了她要回去供起來的行為,直接替她扣上了腰側短劍。她心想:我要去幫烏陵行泡晏清,也確實帶不了其他人啊。
她掠過這個話題說:“事發突然,沒來得及慢慢布置。消息你幫我瞞好了吧?”
靖女稱是:“按照您的吩咐,除了破軍尊,其他、尤其是魔主那裡,都說您是去丹霄宮公辦了。”
佘褚滿意地點了點頭。
她想了想過於安靜的界門,還是不太放心,所以又問:“我不在的這些天裡,扶桑宮有出什麼事嗎?”
靖女回憶片刻,恭敬道:“您是指魔主脅迫破軍尊為他準備聘禮,他要去穹蒼下聘一事。還是指破軍尊說今年是您母親三百二十八年忌奠,要在思幽辦祭禮一事?”
佘褚聽到這裡差點一口茶噴出。
她連咳好幾聲,靖女擔憂地伸手替她撫背,小聲提醒她慢點。
佘褚緩回了勁,她震驚道:“什麼,什麼祭禮?我怎麼不知道今年要辦我母親的祭奠?”
靖女也不知道。
她回憶片刻,將事情詳細和佘褚講了講:“一開始是魔主鬨著要上穹蒼,破軍尊不許。魔主便要個理由,破軍尊就說‘今年是您母親三百二十八年忌奠,不適合辦喜事,讓他明年再說’,魔主被這句話氣到,說既然是忌奠,祭禮在哪裡?於是破軍尊決定辦祭禮。魔主見狀啞口無言,隻能退而求其次,表示今年不適合,那就明年下聘。他要求明年破軍尊陪他一起上穹蒼下聘。”
佘褚聞言:“……”
說到這裡,靖女罕見地帶了點情緒。
她低聲道:“魔主也太任性了,您維持兩界和平十分辛苦。他竟然鬨著要破軍尊陪他上穹蒼,破軍尊上穹蒼——當年死在破軍尊手下的神族難以計數,他上穹蒼,隻怕是要再起戰事了。”
“破軍尊也是。”靖女道,“他也太縱容魔主了,即便是緩兵之計,怎麼能答應他這樣無禮的要求?”
佘褚:“……”
佘褚默默又喝了一口水。
見靖女確實意難平,開口勸慰道:“羽驚也不算是在縱容烏陵行。”
靖女不解,佘褚解釋道:“今年要辦祭禮不能去,那到了明年,自然也會是我母親三百二十九年忌奠,同樣不適合辦喜事。”
“羽驚當年被稱為智將,烏陵行在他麵前嫩得就像春天的新芽。”佘褚稍稍同情了幾秒自己的發小,“他才脅迫不了羽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