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傾斜入東窗,佘褚在朦朦朧朧的醒了。
太久沒有遇見過類似的事,昨夜想東想西太過興奮,以致後來迷迷糊糊又睡過去,醒時瞧著已近午了。
佘褚起床簡單洗漱後,挑了件桃色的裙子穿上。
也不知道岐覆舟是不是惡趣味,給他準備的所謂“符合身份”的衣裳都是些裙子,有些裙子還好,算是簡單,有些裙子看著就複雜,佘褚打開都不想打開。
她換了這件簡約的裙裳,隨手從妝奩中抽出一枚黃玉的簪子挽起了頭發,便推開房門出了屋子,想著看能不能趕上午飯的點。
雖說少吃幾餐不妨事,可她如今還是人族的身份,表現的太明顯也不好。
佘褚這次出門,院中有人了。
大約是詹文瑾侍女的小姑娘正提著食盒回屋。她瞧見了剛剛出門的佘褚,竟從鼻尖哼了一聲,也不知是不是說予佘褚聽,頗為陰陽怪氣道:“還說是占氏的郡主呢,太陽過了日頭才起身,不知是哪兒來的規矩,也不怕了汙丹霄宮的門楣。”
佘褚聽著莞爾,這是在責備她睡懶覺了。
她在思幽常年兢兢業業,很難做到全然放鬆。偶爾倦及久眠,琴畫二人隻會願她睡得更久些,倒是從沒有人為此指責過她的禮儀。
佘褚好脾氣。
她走上前去,本想要和這侍女大聲招呼,卻不想侍女瞧見她哼得更大聲了,還當著她的麵進屋後關了門,讓佘褚碰了一鼻子的灰。
佘褚見狀有些茫然。
她好像被討厭,可為什麼呢?就因為她睡懶覺?不至於吧。
她又想:難道是詹文瑾和她一樣,把她當對手了?可當對手也不至於現在就翻臉。
佘褚仔細回憶了下先前侍女的說的話,找到了關鍵詞“丹霄宮”。
再聯想一下她對詹文瑾的信息來源……佘褚的表情一時古怪起來,這位詹小姐的侍女,不會是因為她被岐覆舟照顧著,而心生嫉妒了吧?
佘褚想著想著又覺得好笑。
她還沒被人嫉妒過呢,這感覺真新鮮。
這小小的插曲並沒有打擾佘褚的好心情,她觀賞了一會兒院中景致,才想起該去吃飯,於是又走出院門,想要詢問值守的學府弟子膳堂在哪兒。
然而她不過剛走到公共區域,不知在那兒等了她多久的王瓏便朝她揮了揮手。
佘褚見狀向他看去,正午的光籠在她的臉上,將她的皮膚照射得近乎透明,也讓她忍不住微微抬手半遮了遮眼。
她快步走至陰暗處,這才與王瓏說:“你在等我嗎?”
王瓏坦然承認,他說:“我早上沒瞧見你,猜你應該是太累睡遲了,擔心你中午要是再睡過,會趕不上午膳。”
這麼說著,王瓏將他身後的食盒提了出來。
“我替你取的,盒子是庚子學府的,上麵有保溫的咒文,你取出來還是熱乎的。”
佘褚聽著王瓏的形容詞忍
不住笑了一笑,她接過王瓏的好意,順口問道:“謝謝,你書看得怎麼樣了?”
提到這個王瓏竟沒有沮喪,而是精神了起來。
他說:“說到這個,我剛發現,我雖然沒看過什麼衍天經,但要考的這些書單,我堂姐都教過我!就是時日久了,有些部分忘了,這兩天惡補一下應當來得及。”
佘褚見狀便也放了心。
看來王姬琰送王瓏上庚子學府,倒也不全是敷衍。她是細心教了的,也相信王瓏能學有所成。
佘褚從王瓏那兒接過了食盒,本要回去了,卻不想回去之前,又被叫住。
“是占郡主嗎?”
佘褚困惑著回頭,看向王瓏不遠處站著的青年。
她剛來時就發現這人了。
他一直遠遠站著,像是在觀察她,又像是在審視她。
隻是他一直沒有什麼行動,佘褚才沒有放在心上。
青年一身武將裝扮,甚至還因為習慣問題,在關鍵部位帶上了皮甲。
他並沒有像赤城、亦或者天界的神族仙族般續發束發,他大部分頭發都被剪短,隻有腦後留著幾縷混著動物的毛發編成了辮子,整個人看起來尤為英姿勃發。
佘褚瞥見他胸口戴著一枚水中極好的玉墜,是赤城寶玉。
在人族,能配赤城寶玉者,皆身份不凡。
王瓏注意到對方,他這才想起答應了新朋友的事,和佘褚介紹:“啊,差點忘了和你介紹——他是我的鄰居,戎王世子。我和他還挺聊得來的,人挺不錯的。對了,他看過衍天經!”
青年一直盯著佘褚,等王瓏介紹完自己,向佘褚露出了明朗的笑。
佘褚感覺微妙,不過還是按禮節向他行了一禮,口稱:“世子。”
青年似乎對她頗有好感,他想要伸手去扶她,伸出一半又覺唐突,最後握拳在唇邊輕咳了一聲,向佘褚自我介紹道:“我是戎溥,戎家的小十。”
戎溥雙眸明亮地看著佘褚,笑道:“玉娘,我終於見到你了。”
佘褚:“……哈?”
她悄悄退開一步,見他一副親昵形態,心中起疑,麵上卻僅是溫聲問道:“……我們認識嗎?”
戎溥見狀哈哈一笑,他不太在意說:“說認識談不上,不過也不能算不認識。”
這麼說著,他指了指自己:“我們有婚約來著,你不記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