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晟從何得出他不靠譜的結論, 難道就因為他之前次次在秦晟麵前掉馬嗎?
應訣快速在自己腦中回憶過往,默默認下了這句不靠譜。
要真說他以往的馬甲號,那可真是處處破綻。
感受到應訣沉默, 秦晟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如果可以,他更情願減少與應訣的交流, 秦晟遠不如他看起來這般平靜, 如今這般冷靜, 也不過是拿不準該以何種態度麵對應訣。
若說之前瀑布下的事, 他一開始自是憤怒交加, 隻覺應訣是以此侮辱他,恨不得將應訣這人殺之後快,但後麵他就發現事實可能並不如他所想那般。
那會應訣一開始是有理智的,之後之所以會喪失理智, 有很大原因是因為他掉入水中之後不自覺吸收到身體裡的東西,那東西一被他吸收, 他身體馬上就感受到一股刺骨寒涼, 理智回歸, 而這寒涼極有可能就是他找到應訣那邊去的原因。
如此再分析, 那瀑布下的事的確不能完全怪應訣, 真要說起他秦晟也得負一半的責。
這也是秦晟後麵對應訣態度有所和緩的原因,但正如他與顧殷殷所說般, 此事他難以忘懷,就算理智上再如何清楚應訣可能並不是有意如此,但那種恥辱感並不會因為這理智而緩解半分。
秦晟有意避開應訣,但這人偏偏一次又一次的靠過來。
說著令人氣惱的話,但眼中一片清明,有時還會一臉愧疚地看著他, 而在麵對人麵幻蛛的時候,這人更是多次想將他護住,人的下意識反應不會騙人,應訣真要對他有敵意自是大可以直接將他丟去喂蜘蛛。
可如若沒有敵意,那那些折辱與嘲諷又算什麼?
應訣莫非是受到了什麼脅迫,又或者真如他所想,幫他的應訣是一個魂魄,折辱他的又是另一個。
秦晟越理越覺得應訣就像一團雜糅在一起的線,他不僅沒有理出頭緒,還將那團線打出了無數死結。
理不清,且越理越亂。
差點老底都要被人猜出來的應訣對此無知無覺,甚至有點想把自己的腦袋擱秦晟的頭上。
這想法冒得有點莫名其妙,應訣強行忍住了,這要和以往的那些朋友對方可能也就笑罵他一句,他這要把腦袋放秦晟頭上,萬一對方沒忍住將他丟出去呢?應訣暫時還不是很想掛在網上。
一行人在回去的路上,還剛好偶遇了祥雲仙宗那邊的大隊伍,七十多人的隊伍,剛好就有七八個掛網上,仔細看還有好幾個都被蛛絲裹成了一個繭。
應訣一行人連忙過去幫忙。
他們走走停停,去的時候是六個人,回來的時候就已經是一百多號人,基本算是把祥雲仙宗的人都撈了回來。
將那些之前失蹤的人帶回來後,有人麵幻蛛在顧殷殷的控製下十分熱情地吐絲黏住修士被弄斷的腿腳,再搭配丹藥,以及祥雲仙宗藥師調配的藥,修複效果肉眼可見。
淮楚君點了點他們門派的人,算幸運,他們門派也就少了十來人。
淮楚君對自家門派的人感情算不得深,還有心情和應訣傳音,“這麼看我們祥雲仙宗也沒那麼廢,雖然打架不行,但這保命手段是真不錯,我最開始還以為祥雲仙宗這次怎麼著也得少一大半的人。”
應訣同樣傳音,“淮楚君你還是積點口德吧。”
也虧淮楚君這話是傳音說的,這要真直接說,怕是那些修士就算是負傷也想來打打對方。
這次人麵幻蛛一險不僅顧殷殷覺得是人為,也有化神長老覺得這東西來得實在突兀。
主要還是這森林距離拂提城太近了,不到三百裡的距離,這人麵幻蛛要在這森林裡麵呆了許久,拂提城這樣有合體期大能坐鎮的大城會不知道,拂提城要真不知道,他們怕是都要懷疑這一手就是拂提城做的了。
好在這森林裡很多痕跡都很新,比起懷疑拂提城是主謀,他們倒是更願意相信這人麵幻蛛是最近幾天才來。
至於這東西怎麼會剛好出現在他們的必經之路,隻要稍微多分析一下,想不懷疑不是人為都難。
顧殷殷同樣舉著小手發言,“小蜘蛛告訴我,它們是被一個陣法帶到這裡來的。”
眾修士並沒有因為顧殷殷年紀小,就不重視她說的話,反而對此深信不疑,甚至根據多種細節去懷疑幕後黑手是誰。
應訣算是手握半個劇本,雖然手上沒有證據,卻也已經有了懷疑的對象。
魔族。
且極有可能是魔族聖女裘語嫣。
當時那母蛛針對性太強了。
一眾長老們最後的討論結果也是與魔族那邊掛鉤,畢竟這事真要成了,他們天行仙宗與祥雲仙宗可是損失大批優秀血液。
前麵在森林裡的種種可把祥雲仙宗的長老們嚇得夠嗆,一出森林就馬上跟門派稟告,為了這群小金疙瘩,他們門派直接派出了一位合體期強者。
這位強者可是他們祥雲仙宗為數不多的超強戰力,雖是一名丹修,但拿丹爐不知砸了多少人,那赫赫威名可不是蓋的。
應訣所在的天行仙宗同樣是派出了超強戰力,當今修真界屈指可數的大乘期強者顧書行。
大乘期強者稀少,而顧書行給人的印象是空有修為,不善打鬥,所以顧書行來的時候大多數人都覺得還好,殊不知天行仙宗是直接將他們的殺神派了過來。
顧書行趕過來的速度很快,他們一行人不過剛出那森林沒多久,對方就直接踏破虛空趕了過來。
清冷仙尊難得一身火氣,率先看了自家的兩個,哦不,三個崽子還好好的,才又去問候了沒將弟子保護好的一眾長老。
長老們欲哭無淚,隻能垂頭聽著。
應訣有意緩和,“小師叔,遇見這樣的事長老們也不願意看見。”
看見又受傷的應訣,顧書行眉頭都要皺起來了,“連自己都保護不好的小家夥,在大人說話的時候沒資格插嘴。”
應訣:“?”
以免顧書行的火燒到自己身上,應訣默默選擇閉嘴,長老們,對不住了。
應訣來到顧殷殷身邊,顧殷殷鼓著腮幫子,瞧了他一眼,道:“連自己都保護不好的哥哥……”
應訣好笑,幫小姑娘接了下一句,“不配和殷殷說話?”
顧殷殷這下整張小臉都皺了起來,“哥哥當然可以和殷殷說話,我隻是生氣哥哥又受傷了,又不是不喜歡哥哥了。”
應訣心下莞爾的同時,也感受到一陣暖意,這種來自親人間的擔憂,實在讓人很難拒絕,若說一開始應訣還有借用彆人身體的疏離感,但現在隨著他穿書的時間越來越長,他實在無法再將應訣這個身份,他身邊這些人簡簡單單地當做書中的一個人物。
應訣揉了揉顧殷殷的腦袋,“那我以後一定會注意,少受點傷,不讓殷殷擔心。”
“就不能不受傷嗎?”
應訣感到為難,在修真界混想要完全不受傷還是有點難。
顧殷殷小大人般的歎息,“算了,還是等殷殷長大以後保護哥哥吧。”
說完之後顧殷殷跟想到了什麼似的,突然道:“不過哥哥比起想讓殷殷保護,大概更想要秦晟哥哥保護。”
“難道我就不能自己來保護自己嗎?”
“當然可以,”顧殷殷眉眼彎彎,“所以哥哥可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哦。”
應訣被顧殷殷的童言童語再一次治愈到了,轉眸看向秦晟的時候就發現對方在趁著大隊伍休息的時間修煉。
強者的強大果然並不是偶然。
應訣收回視線,之後有著顧書行以及祥雲仙宗的那位帶隊,他們隊伍一路上基本都沒遇上什麼危險。
畢竟再如何的危險,在顧書行與那位的眼中都算不得什麼。
與絕對的戰力比起來,再多的陰謀詭計都得先靠邊站。
一行人又趕了一個多月的路,可算是順順利利地抵達挽劍仙宗。
他們這些小輩們被安排了住所休息,那些說得上話的人卻是去挽劍仙宗的議事堂開起了會。
應訣猜測他們可能就是去討論這次路上遇上人麵幻蛛的事去了。
畢竟人麵幻蛛這事指向太明顯,就差寫出來是爭對他們天行仙宗與祥雲仙宗。
連續的趕路不少弟子都身心疲憊,第一件事就是好好休息一下,而在休息之後不少弟子就開始去挽劍仙宗外四處逛逛。
挽劍仙宗內有一劍破萬法的挽劍仙尊,而其所處位置也算是靈氣充裕,就挽劍仙宗外不遠處就有一處大城和三大小城,什麼拍賣行,夜市數不勝數,據說這邊的夜市最是容易撿漏,就曾有弟子在這邊買了一塊廢鐵,結果這廢鐵是千金難求的黑金玄鐵。
弟子們年紀都不算大,平日裡不是修煉就是各處野林子裡曆練,來到熱鬨城鎮自然很願意去四處看看,有撿漏這樣的好事在前後就更願意去了。
就連見慣繁華的顧殷殷都忍不住想要去玩,應訣自然是對此一口答應下來,不過顧殷殷並沒有馬上同他一同去看看,反而是與應訣約了一個時間。
戌時出發,應訣算是知道小姑娘是想去看看夜市了。
修真界的夜市除了那些有著明價的東西,其他東西就跟現代的賭石刮彩票一樣,存在一定的撿到寶幾率,但很多則是買到沒什麼大用的廢物,甚至在買的時候還被人坑一把。
應訣並不覺得自己能夠運氣來大發地一下子就撿到寶,此行也是抱著帶著小朋友去開心開心的想法。
等到約定地點的時候,應訣沒瞧見顧殷殷,倒先看見了好像在等人的秦晟。
黑衣少年身姿筆挺,分明是站在那等人,可其手上卻是還在虛空畫著符文,這抓緊每一個碎片時間學習的模樣看得應訣都有些慚愧,卷王首次發現自己身邊還有另一隻卷王,這種感覺還挺稀奇。
等對方將手中那道符文畫完之後,應訣才微笑道:“秦師弟這是在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