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愣了愣,下意識地看向孫子。
半天後,他歎了一口氣:“你們終於來了。”
老頭的這一句話,讓大家甚為不解。婁鳳琴一進門就拉著阿陽的手,此刻已經泣不成聲了。
阿陽低著頭,仍由婁鳳琴拉著。
老頭去了房間,不一會兒拿出來一封信:“這是我兒子留下來的信。他十年前就走了。”
辦案民警接過信看,看完後,又將信給到婁鳳琴的手裡。
周龍祥在信上,將當年的來龍去脈都說清楚了。
當年,他跟林建新是同一個工地做工的朋友。
在林建新攀上張梅後,他們就極少見麵了。
周龍祥再一次見到林建新,已經過去了大半年了,他來找周龍祥,說要送個孩子給他。但是他生個孩子不容易,要五千塊錢的營養費。
五千塊錢在那個年代簡直就是天價。周龍祥這麼多年一直在工地打工,一個月就掙那一百多塊錢的工資,上哪裡去拿這五千塊錢呢。
並且周龍祥已經決定等有錢了,去孤兒院收養一個孩子,他連收養的程序都打聽好了。
可是林建新說,他要是不要那個孩子,他就把他賣給工地的另外幾個人。
那幾個人是什麼人呢,周龍祥比誰都知道。他們得了孩子,孩子能過好?
於是周龍祥拿出了自己所有的存款,整整1000塊錢給了林建新。
然後他把林舒陽抱回來了。他隻給孩子改了姓,沒給孩子改名。
並且這麼多年來,他從來沒有瞞著過林舒陽他的身世,林舒陽一直都是知道他原本的名字的。
隻是當年的周龍祥不知道林建新的家在哪裡,他一走,林舒陽就更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周老頭跟民警說:“阿陽被接來的這幾年,阿祥一直都在外麵打工,他去找過林建新好幾回,問他什麼時候把阿陽帶回去。他都說直接送給我們阿祥了。”
“造孽哦,造孽哦。”
婁鳳琴痛苦的閉上眼睛,她緊緊地握著林舒陽的手:“阿陽,當年你被送走的時候,媽媽不知道。林建新一直都在說你是被人拐走了。”
“這些年裡,我一直在找你,從來都沒有放棄。”婁鳳琴怕林舒陽不信,她從隨身的袋子裡,拿出了這些年她印的尋人啟事,從林舒陽丟的那年,一直印到今年。
除此之外,還有尋找他的海報。
“我們是昨天,才知道你是林建新送走的。”
林舒陽看著跟自己如此相似的女人,再看著自己手裡的這些尋人啟事,眼睛裡也漸漸地有了淚水。
他曾經,無數次的希望自己的親生母親出現在自己的麵前,告訴自己,他不是被她丟掉的。
可他等了那麼多年,她們終於來了,可他,都長大了啊。
周老頭走到阿陽的麵前,跟他說:“阿陽,你媽媽你姐姐來找你了,你跟他們走吧。”
林舒月跟林舒星已經給林舒陽介紹過了自己。
林舒陽看向周老頭:“爺爺!”
周老頭笑著說:“你姑姑天天都來,說要接我過去養老,你之前還小,我一直推,現在你媽媽來了,我也能去享幾天清福了。”
林舒陽哭了。這時一個胖胖的男人也走了進來。
這是三台村的村支書,他已經知道了婁鳳琴他們來的目的。
他走進來,笑嘻嘻的給白文華等人發煙,又道:“我們三台村的人都知道阿陽是阿祥的朋友寄養在這裡的。警察同誌,我們村的人可不涉嫌人口買賣啊。”
這兩年來,乾部們經常下來村裡做普法宣傳,周老頭也知道人口買賣是什麼罪:“是啊是啊,我們沒有買賣人口。”
“對對對,這些年阿祥對阿陽可好了。阿陽還是我們村裡唯一一個考上民族中學的學生呢。”
聽了這些話,再結合林舒陽的話,婁鳳琴朝著周老頭跪了下去:“大叔,謝謝你們,謝謝你們好好的對阿陽。”
婁鳳秦走了很多地方,走丟的孩子,少有幾個能像阿陽一樣過得那麼好的。
甚至周家允許婁鳳琴把阿陽帶走,婁鳳琴既是慶幸又是知足。
她對周家滿臉的感激。
跟著來的公安民警們麵對這個情況也很滿意。他們原本以為會有一場硬仗要打呢。
周老頭把婁鳳琴扶了起來:“阿陽是個好孩子。我們阿祥能有這麼個孩子送終,是我們阿祥的福氣。往後啊,好好對阿陽。”
周老頭的女兒就嫁在本村,聽到這件事趕忙跑了過來。
她很自來熟,拉著婁鳳琴便跟婁鳳琴說起了林舒陽的這些年的趣事兒。
婁鳳琴跟周大姑說著話,但眼神一直沒有離開林舒陽。
林舒月早就打開了善惡分辨係統,這個村子裡的人,就是善惡值最高的,也沒有張梅高。
周老頭的善惡值甚至隻有百分之三,周大姑的要比他高百分之二。
林舒月跟林舒星一起,一直拉著林舒陽聊天。林舒陽很靦腆,但是但凡是兩個姐姐問的話,他都一一答了。
聊著聊著,林舒陽說:“大姐,我記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