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的態度十分溫和:“曾小藝是吧?正好你回來了,現在,曾國柱、呂二彩二人報警,說婁鳳琴、林舒月誘拐你,你怎麼講?”
曾小藝看了一眼呂二彩跟曾國柱,呂二彩跟以前一樣蹬她一眼。曾小藝忽然想起許多年前,她大概十一歲還是十二歲的時候,呂英蘭要來她家,呂二彩提前教她,要是呂英蘭問起她們對她好不好,她一定要說好。
那時候的曾小藝特彆渴望呂二彩的重視,雖然奇怪,但她還是乖乖的點頭了。呂英蘭來的時候穿著一身紅色的連衣裙,長得特彆漂亮,那是曾小藝第一次看呆一個人。她記得,那時候呂二彩就是這麼蹬她的。
呂英蘭問了她那句話,她按照呂二彩教的說了,但在呂英蘭注意不到的角落,她還是被呂二彩擰了一把,特彆疼。自己曾小藝也記憶猶新。
年幼時的記憶在這個時候湧上腦海,那些委屈在這一刻終於煙消雲散。
原來呂二彩跟曾國柱不是她的親爹親媽,原來她們沒有血緣關係,她忽然覺得世界的雲霧被撥開了,太陽出來了。
她看著警察說:“不是,我沒有被我乾媽跟我二姐誘拐,相反,是她們收留了我。”
“今年的四月初,我因為頂撞了他們兩句,就被曾國柱跟呂二彩送到了戒網癮學校。在網癮學校被抓了以後,我回到家,被他們關了起來,要讓我嫁人。我逃出來以後,被我二姐知道了,她介紹我去我大姐跟我大姐夫開的小飯館去當小工。一個月給我300的工資。”
“後來,她們資助我上了高中,我乾媽認我當了乾女兒,我的一應衣食住行,都是我乾媽她們打理的。在這期間,呂二彩跟曾國柱找到了我同學,他們讓我回去嫁人。對象去年剛剛死老婆,有一個十四歲的女兒跟十歲的兒子。”
曾小藝這句話一出,彆人還沒怎麼樣,呂英蘭已經從地上撿起一塊村裡小孩子拿來跳格子的瓦片,朝著呂二彩丟了過去。
“呂二彩,我知道你不是個東西,沒想到你不是個東西成這樣。我一個月三百塊錢,學雜費另給,補習費另給,加起來一個月沒有800也有一千,這麼多的錢,你還不滿足?你是什麼畜生,小藝也才十七歲,你讓她嫁那種人?”呂英蘭是真的生氣。
她懷孕的時候,呂二彩是對她最好的一個人,她嫁給曾國柱兩年沒生孩子,在曾家過得也不好,但她還是三不五時的拿些吃的用的去給她,縱然知道呂二彩會這麼做,是想要她肚子裡的孩子,呂英蘭還是感激她當初做的那些事情。
在曾小藝三歲那年,她知道曾小藝過得不好,她唯一替曾小藝做的,就是拿出那時候她所有的積蓄,來賄賂曾屋村的領導,讓他們出頭,把曾小藝的戶口提到村集體去。這些年,曾屋村的基礎設施建設,呂英蘭沒少出錢。隻是彆人都不知道而已。
呂二彩也知道自己這件事情做得理虧。在曾小藝不聽話後,那個男的特彆不高興,加上都是一個服裝批發市場的,他選了人最多的一天上門去鬨,之後也搶了他們不少的客戶。他們整個批發市場的商戶跟經常來的顧客也都知道了他們做的缺德事兒了,現在他們的生意一落千丈。
之前跟她關係還算好的人都不太愛搭理她了。
警察聽到這句話,臉已經黑了:“你們這是在犯罪知不知道。行了,現在跟我們到警察局走一趟。”
曾小藝不用跟著去,在她明情況後,警察就讓她回學校了,畢竟她現在是高中生,正是人生最關鍵的時候。
曾小藝沒看呂英蘭一眼,可到路口時,她還是停下了車,轉頭看了呂英蘭很久,再上車時,被風一吹,她的眼淚流了滿臉。
龐輝跟他的攝像準備開溜,但被警察叫住了,沒辦法,他們隻能跟著往派出所去。對於今天的這一手資料,龐輝十分滿意,這《歌聲有你》的新晉歌唱冠軍是個白眼狼出名了不贍養父母這樣的話題太老套了,哪裡有歌唱冠軍身世疑雲吸引人呢?
龐輝都想好了,等一下子,他就到呂英蘭他們村去找人問清楚當年的事情。他一定要用他的筆杆子,把曾小藝這個新晉冠軍踩在腳底下,他跟曾小藝是無冤無仇,但誰讓她是林舒月的妹妹呢?光這一點,就足夠讓龐輝討厭她的。
在過後不需要用到呂二彩夫妻後,龐輝特彆乾脆的就跟警方交代了呂二彩夫妻找他爆料曾小藝的事情。其中還有不少呂二彩造的謠,其中有一則特彆勁爆,說的是曾小藝從小就不檢點,為了一口吃的,跟三個男生不清不楚的事情。而那三個男生中,有一個就是林舒陽。
這句話一出來,婁鳳琴直接就炸了,她趁著警察不注意,跑過去對著呂二彩的臉頰就來了兩個耳光。給她們做詢問筆錄的警察假意喊了兩聲,婁鳳琴也知道見好就收,又給了一巴掌後,才退開。
呂英蘭是沒上手,但是那張精致漂亮的臉龐,已經掛滿了冰霜。
詢問很快結束,曾國柱報假警,被行政拘留五天,罰款兩百。呂二彩跟曾國柱壓根就沒想到報假警還有這個懲罰,呂二彩都快暈倒了。她不認識字,她家的服裝檔口都是曾國柱打理的,現在曾國柱要拘留五天,這五天少賺多少啊?還有那兩百塊錢的罰款,那是罰款嗎?那是呂二彩的命啊!
加上買樓房,每年什麼也不乾,躺著就有20萬進賬的美夢破碎,呂二彩眼皮一翻就暈了過去,醒來的時候,她在派出所邊上的診所裡。被守著她的警察說了一句自負醫藥費以後就走了。呂二彩呆愣愣的坐在病床上,一直都沒反應不過來。她的手機響了,是那個香江經紀人打來的。
呂二彩趕忙說明情況,那邊的經紀人罵了一句廢物以後,直接就把電話掛了。
事情結束了,林舒月她們也回去了,呂英蘭拖著行李箱跟著她們一起走。
林舒星已經做好了飯菜,婁鳳琴看了她一眼,來者是客,她還是道:“一起吃點吧?”
呂英蘭把行李箱立在門口:“謝謝大姐。”
她跟著林舒月進了客廳,林舒月去廚房給她盛飯,婁鳳琴坐在她的對麵,想了想,問她:“你現在在哪裡生活啊?”
“在莞城。離鵬城不遠。”林舒月把米飯放在她的麵前,她朝林舒月說了一聲謝謝,然後繼續道:“我已經在鵬城那邊結婚了,我的丈夫知道我有個女兒,但是他並不支持我帶著女兒過去住。”
這是呂英蘭今天厚著臉皮跟著婁鳳琴回家的目的。
婁鳳琴隻覺得吃到嘴裡的飯菜都不香了:“所以你的意思是?”
呂英蘭道:“所以我的意思是,讓小藝在你家住。在這段期間,我會每個月給你們300塊錢做為她的夥食費,她在學習上的所有費用,我會另外支付,除此之外,隻要她在學習上需要的費用,我也會另給。”
呂英蘭將給呂二彩的那一套,原封不動地搬了過來。
客廳裡除了咀嚼食物的聲音外,鴉雀無聲。
婁鳳琴說:“我沒有辦法答應你,等小藝回來了,你跟她說吧。”
就是沒有呂英蘭這些錢,她也是把曾小藝當成自己家孩子來看待的。而且她覺得這種事情,還是需要曾小藝知道的好。
呂英蘭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林舒月本來是想吃完中午飯就去報社的,但現在她也不急著走了,就等曾小藝她們讀書回來。
呂英蘭也沒走,她跟在婁鳳琴的後麵,述說她的這十多年。
“我先生是寶島商人,做的是東南亞那邊的出口貿易。他比我大十歲,有兩個孩子,但是都在寶島那邊跟著他的前妻生活。我們在一起十多年了,不過一直都沒有孩子。”
婁鳳琴此刻正在剝花生,這花生是前段時間婁大舅媽給送來的,是她家自己種了曬乾的,得有十多斤,婁鳳琴準備把她剝出來放著,拿來燉湯跟炸花生米吃,她們全家人都喜歡吃油炸花生米,無論是拌鹽拌糖還拌在涼菜裡麵,都能吃完。
呂英蘭也跟著她剝,聽呂英蘭這麼說,婁鳳琴問:“你不生孩子,你先生不說你嗎?”
“我已經生不了了。我在生小藝的時候上了身體,那時候我的父母都不管我,我外婆雖然管我,但是她一個老太太也沒有什麼錢,等我後來有了錢,還久久懷不上孕去查,才知道這個情況。”
婁鳳琴沉默了,她不知道怎麼去安慰呂英蘭。不能生孩子跟不想生孩子,還是又很大的區彆的。
呂英蘭倒是很看得開:“沒有孩子其實也挺好的,我懷小藝的時候從懷上開始吐到生,現在不生了也挺好的。我先生已經有小孩了,我有沒有其實已經不重要了。”
婁鳳琴沉默了一下,問:“小藝的親爸爸呢?”
這回輪到呂英蘭沉默了,過了許久,呂英蘭才說:“我不知道她爸爸是誰,曾小藝是我被人□□後生下來的孩子。”
此話一出,林舒月抬起頭,婁鳳琴手裡剝花生的動作都停頓了下來。
呂英蘭說:“剛剛那句我先生不希望我帶孩子的話是謊話,是我,沒有辦法麵對小藝,我沒有辦法跟她相處,她的存在,時時刻刻提醒我那不堪的過去。”
婁鳳琴這下是真的不知道在說什麼了,在知道這件事情之前,其實婁鳳琴是埋怨呂英蘭的,畢竟她這個當媽的,真的是沒有儘到當媽的責任,哪怕給了呂二彩錢,她也是不負責的。
但是知道這件事情後,婁鳳琴反而不知道怎麼評價了。
她歎了口氣,正想說話,兩個警察進來了,他們看到呂英蘭後,直接道:“呂英蘭是嗎?你涉及到了兩場刑事案件,請你跟我們回去調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