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禮 想早點把證領了(2 / 2)

田翠芬才不聽她狡辯,拽著她的耳朵往裡走,“沒有你眼紅啥?我和你爹是少了你吃還是少了你穿,這點東西就把你看動心了,我咋生了你這麼個丟人現眼的東西!”

田翠芬發現這個閨女除了長相,哪一點都不隨她,尤其是腦子。

當初父母給她訂的可不是李家,是她覺得莊稼漢沒前途,自己搭上了在櫃上學徒的李常順。

事實上要不是沒找到機會,她更想搭上個掌櫃或者東家,做小也行。那年代在外做買賣的,哪個不是家裡一房外麵一房?隻要不碰頭,做大做小有什麼區彆?

她十四五歲就知道為自己打算,這個閨女眼瞅著十八了,還隻知道看臉!

田翠芬一把將李來娣甩到炕上,“你以為他真是個好的,我能不介紹給你?那就是個街溜子,吃喝嫖賭什麼都乾,他爹媽管不了了,這才把他踹到了這裡。”

“街溜子?”李來娣瞪大眼,耳朵都忘了捂。

田翠芬乾脆說得在明白一點,“他在老家連七個工分都掙不上,還到處惹事,他媽三天兩頭就要給人道歉。他來了這也沒消停,上個月還把人胳膊打折了,掉了一級工資。不然你以為陸廠長乾嘛急著把他甩出去?夏芍跟了他,苦日子在後頭呢。”

苦日子在後頭的夏芍一點沒有要步入婚姻墳墓的自覺,“我領證,你不會也要跟著去吧?”

反正合作意向已經達成,對方簽約費都給了,早簽約晚簽約,夏芍並不是很在意。

隻不過這年頭領結婚證需要介紹信,她的介紹信留在招待所,兩人隻能約在了下午。因為婚姻登記處有些遠,步行少說要四五十分鐘,陳寄北還借了輛自行車。

夏萬輝早穿好了外套,聞言故意做出個凶狠的表情,“萬一他欺負你怎麼辦?”

夏芍都叫他逗笑了,“沒事他欺負我乾嘛?再說他就一輛自行車,也帶不了兩個人。”

這個夏萬輝早就想過了,“沒事,我可以坐車前杠。”

夏萬輝雖然才十七,近兩年又多少影響了些發育,可底子在那,少說也得有一米七幾。

這麼大一坨坐車前杠讓人用胳膊圈著……

那畫麵太美,夏芍不敢看,趕緊一推他腦門,“你就老實待著吧。”走了。

樓下陳寄北早已等在了那裡,穿的還是上午那一身,眉目英俊,臉卻是冷的。老式二八自行車那麼高,他坐在上麵,長腿依舊能輕鬆著地。

“東西帶好了?”他問夏芍。

夏芍拍拍腰間的黃帆布書包,“帶好了。”側坐在了車後座。

陳寄北沒再說什麼,腳一蹬穩穩滑了出去。

騎車是比步行節省時間,可兩人還是沒能儘快領上證。

登記處門口被人堵了。

夏芍遠遠就看見那邊圍了一圈人,議論聲不小,可還是蓋不住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嚎和男人的咒罵。

“我叫你離婚!你還敢不敢了,啊?臭娘們兒放著好日子不過,非逼我打你是吧!”

這一聽就是在當街打老婆,夏芍都沒等車停,跳下來就跑了過去。

踮腳往人圈裡一看,一個三十幾歲的方臉男人果然正揪著個女人,拳頭劈頭蓋臉往下砸。那女人頭發已經散了,一麵抱著頭躲閃一麵哭喊著救命。

“救命?我看哪個敢救你!你是我媳婦兒,我打死你也是活該!”

周圍有看熱鬨的,有高聲勸說的,登記處裡麵的工作人員也聽到動靜出來了,“乾什麼呢?這裡是公共場合,要鬨回家鬨,彆堵在門口。”就是沒有人上去攔。

夏芍皺起眉,就要撥開人群進去,被人拽住了衣領。

陳寄北不知何時已經停好了車,見她回頭迅速鬆了手,“家務事少管,彆人都在看,你湊什麼熱鬨?”

明明是故意傷害,憑什麼有了層婚姻關係當保護,就成了旁人莫管的家務事?

夏芍理都沒理他,一邊往裡走一邊摘書包,照著那方臉男人的腦袋就是一下。

她這書包裡東西可不少,除了介紹信,還有個裝了熱水的玻璃輸液瓶。本來是準備領完證後還有時間,順便去看看房子,渴了喝的,可想砸人能有多疼。

那方臉男人整個人都懵了,半晌才捂著腦袋瞪向她,“你!”

“我怎麼了?”夏芍又把書包舉了起來,“我可不是你老婆,你敢動我試試!”

她長得軟,說話聲音也綿綿的,看起來沒有一點威懾力。

可門口圍了這麼多人,那方臉男人還真不能把她怎麼樣。見站出來的是個漂亮姑娘,已經有幾個漢子嚷嚷開了,他要是敢動手,絕對不止一人要上來攔。

眼見他被嚇住,夏芍回身,正要看看那女人的情況,女人突然跳起來抓她,“誰叫你打我們家老張的!”

一切來得太過突然,夏芍下意識退後,旁邊卻有人比她還快,伸臂拽了下她。

那女人的指甲就這麼抓在了來人的手臂上。

陳寄北冷著臉,也不看傷,見那女人還要動手,扯住對方的腕子狠狠一甩。

女人被甩了個踉蹌,見陳寄北比想象中要凶,乾脆坐在地上大哭,“打人了!沒天理啊,都合起夥來打我們兩口子!”

這已經不是不領情了,簡直是恩將仇報。

旁邊有人看不過去,“人家姑娘幫你,你還打人家,活該你挨揍!”

“就是,剛才不是你一直擱那喊救命?人家救你還救出仇來了。”

原本還有些同情她的,這會兒也隻剩下無語,甚至鄙夷。

一直站在門口那個女工作人員走過來,把夏芍拉到了一邊,“這事你不用管,他們三天兩頭就要來鬨一回離婚。哪回也沒真離了,人家幫她,她還向著她丈夫。”

這個就真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難怪那麼多人都在旁邊看熱鬨。

夏芍朝她笑笑,轉身去看陳寄北的傷勢,“你沒事吧?”

陳寄北手腕被抓出了兩道血痕,他卻完全不在意,隻冷瞥一眼就收回了視線,“說了叫你家務事少管,沒那兩下子逞什麼能?”

這人說是不叫她管,自己還不是跟進去了?

不然也不會出手出得那麼及時……

夏芍沒和他頂,“總不能因為可能會出現這種情況,就都不管了,萬一對方是真在求救呢?”

她奶奶就曾突發腦溢血,倒在了路邊。

要是人人都怕被碰瓷兒,沒人及時把奶奶送去醫院,初二那年奶奶就沒了。

誰都沒想到夏芍會這麼說,“小姑娘心眼夠好的,就是沒碰上好人。”

“要是我碰見這種事,早不管了。”

夏芍眼神清澈,不見一點好心被當成驢肝肺的懊惱和迷茫,陳寄北微諷的神色一頓,半晌沒再言語。

夏芍也不在意,正好擠進來了,她直接進了婚姻登記處。

登記處門內放了一個小桌子,剛才那位女工作人員坐到桌後拿起個本子,“前麵還有幾對,先來我這報個名,我幫你倆排上。”

“我叫夏芍,夏天的夏,芍藥的芍。”

夏芍說完,才想起來這親相得夠有時代特色的,都要領證了,她還不知道對方姓什麼。

她回頭,見男人淡斂著眸,也跟著走了進來,“陳寄北,耳東陳。”

原來他叫陳寄北。

夏芍在心裡念了下這個名字,突然頓住,“陳寄北?《夜雨寄北》那個寄北?”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