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賠禮 鳳凰牌自行車和上海牌手表(1 / 2)

男人體溫本來就比女人高, 尤其是掌心,小腿被握住的地方頓時傳來一股熱意。

不過不等夏芍感受到更多溫暖,陳寄北骨節分明的手指就揉起了她的腿肚。

“嘶——啊疼疼疼!”

她當時就忍不住痛呼, 可幾下按過, 又覺那股抽疼緩解了不少。

“好、好多了。”夏芍還是覺得對方力道太大,想收回腿。

男人卻緊攥著不放,一直把腿肚上的硬塊揉開才問她:“還疼嗎?”

夏芍眼睛裡盈著一層水霧, 看著可憐極了。

她悶聲勾了下腳趾, “不太疼了。”窗戶透進來的清淡月光中腳背白皙, 足弓清晰又漂亮。

陳寄北這才發現她看著身量頗高, 可骨架子小, 纖細的小腿握在他手中仿佛一捏就會斷。因為動作原因褲腿滑上去了不少,入手溫潤細膩, 被揉按過的地方還有幾處淺淺的紅痕。

那是他的指印。

陳寄北趕緊鬆了手,轉身把被子往身上一裹, “趕緊睡。”離著她遠遠地躺下。

這可真是對她沒意思, 再往外一點, 他就掉地上了。

而且不就是腿抽筋把他吵醒了嗎?

她又不是故意的,至於那麼凶……

夏芍對自己拳打腳踢的行為完全沒有印象, 也沒注意自己不知何時滾到了褥子邊,揉揉小腿翻個身,也背對著陳寄北睡了。

陳寄北等了等,她沒再靠過來。

又等了等, 還沒靠過來……

這就很讓人難受了,睡吧,誰知道她會不會等你剛睡著就故態複萌。

不睡吧,難道她不踢, 他還一晚上不睡覺了?

陳寄北有些煩,睜開眼,害他沒能睡好的罪魁禍首已經裹著被子睡熟了,呼吸聲輕淺地撲在枕頭邊。

第二天夏芍睡醒,陳寄北已經起床了,被子也疊起來放在了行李架上,隻是神色似乎比往常更冷。

她有些搞不懂,也懶得多想,抻個懶腰也爬了起來。

既然要給何叔買旱煙,夏芍吃完飯刷完碗,就背上自己的黃帆布書包,準備去趟小市場。

這年代雖然嚴打倒買倒賣,卻不禁止農民賣點家裡自產的農產品。江城河東就有個小市場,土產公司還會在附近的農村設點,收些蜂蜜、蘑菇、野菜、藥材之類的山貨。

夏芍之前就是在小市場買的雞蛋,也見過附近農民擺攤,賣自家地裡種的旱煙。

正要出門,對門孫清套了外套,也提著菜籃子鎖門出來。

兩人順路,乾脆一起往外走,路上孫清還問夏芍:“你這腿怎麼了?”

“昨天晚上抽筋了。”雖然陳寄北及時幫她把硬塊揉開,夏芍今天走路還是有些彆扭。

她彎腰又捶了下不舒服的小腿,一抬眸,卻見孫清滿臉揶揄望著她。

“說了讓你白天多睡會兒。”孫清朝她眨眼睛,“你家就剩個小炕,可彆也折騰塌了。”

夏芍:“……”

孫清:“你也得跟你家陳寄北說說,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讓他多少節製一點。你這才剛結婚,要是讓他弄得以後一關燈就害怕,他想燒都沒地方燒去。”

夏芍:“……”

不愁沒柴燒是這麼用的嗎?不對,她根本就沒吃到啊!

孫姐是你彪悍?還是這年代的小媳婦都這麼彪悍,一結婚就徹底進入成人世界了?

夏芍覺得自己應該解釋一下,還沒開口,旁邊有人嗤笑了聲,“她這是被打的吧?”

夏芍和孫清看去,發現是從另一條胡同過來的兩個女人,全都四十左右的年紀。一個眉毛有些淡,一個臉上有著出花留下的麻子點,剛才出言嗤笑的就是她。

夏芍不記得自己見過對方,隻當是路人。

那人卻不覺得夏芍是懶得和她計較,哼了聲又道:“咋了?被我說中了?誰不知道陳寄北到處打架鬥毆,就是個沒人性的混子,他剛結婚就打媳婦兒有啥奇怪的?”

這就不是議論時不小心太大聲被人聽到,而是專門找茬了。

孫清眉毛當時就皺了起來,麻子臉旁邊的淡眉毛女人都有些尷尬。

夏芍也看了眼對方,小聲問孫清:“她是不是嫉妒我?”

“我嫉妒你?我嫉妒你什麼?”女人登時冷笑出聲。

夏芍又看了她一眼,聲音更輕,“嫉妒我男人炕上厲害,能一晚上七次唄。”

她像是在和孫清嘀咕,可聲音剛好能讓旁邊的人也聽到,那女人臉當時就綠了。

夏芍似是被她的臉色嚇到,往孫清身邊靠了靠,“不然我又不認識她,她乾嘛跟我說這些?我、我聽村裡老人說女人三十如那個,四十如……她這得有四十了吧?”

開車就開車,老公太猛,總比老公家暴好吧?

夏芍本來就長得軟,如此小聲,眉眼愈發怯生生的,不親耳聽到誰也不會相信她在說什麼。

不過仔細一想,好像又沒啥毛病。

人家新媳婦兒說私密話,你又不認識,上前插什麼嘴?彆不是真欲求不滿吧?

彆說孫清,麻子臉旁邊那女人都狐疑地看向了她。

麻子臉被看得麵色鐵青,“你聽她個沒臉沒皮的瞎說!我都多大了,還想這些?”

不想這些,他們家老五哪來的?生老五的時候她可都四十了。

也不對,如果真像那小媳婦所說,他家老孫那方麵不行了,誰知道老五是怎麼來的……

話題徹底從夏芍身上跑偏到了麻子臉身上,夏芍一見,趕緊拉著孫清走了。

走出一段距離,她才問孫清:“剛才那人你認識嗎?”

孫清也不知道對方是誰,“我見過幾次,沒說過話。”

她畢竟才搬來兩三年,又和對方不是一個胡同,不是一個年齡段,說不上話很正常。

夏芍沒再問,到了小市場一看,賣旱煙的今天竟然一個都沒出攤。

夏芍來回轉了兩圈,最後去上次那個攤位買了二十個雞蛋,“大嫂,今天沒人賣旱煙嗎?”

夏芍出手大方,買雞蛋都是十個二十個的買,可給人省了不少時間。那位大嫂笑盈盈幫著她裝,“都賣得差不多了。咱們這邊是秋天收了冬天賣,現在早改賣山菜了。”

“一點都沒有了嗎?”夏芍蹙了下細眉。

“我幫你問問。”大嫂扯著嗓子朝對麵喊:“老吳頭,你家旱煙還有嗎?”

對麵蹲著的小老頭直擺手,“早賣沒了,前天就賣沒了。”

大嫂隻能無奈地看夏芍,“現在真不是季節,你要想要,可以和他訂秋天的,他家的旱煙好。”

實在買不到,夏芍也沒有辦法,正琢磨換點什麼,旁邊有人小聲叫她。

那是個比夏萬輝大不了多少的姑娘,頭發枯黃,身上的衣服也很破爛,看著還像件男款。不知道是被山風吹的還是不好意思,她臉有些紅,“你要多少?俺家有。”

送一把總不能太寒酸,夏芍想了想,“三斤有嗎?”

這邊旱煙都是連杆帶葉成捆賣的,三斤就是三捆,夠抽三四個月了。

“有。”那姑娘點頭,眼神帶著點期待望著她,“你要是要,明天我帶過來行嗎?”

“可以。”

旱煙的事解決了,夏芍又買了些山芹菜,準備回去包包子。

她這婚也結完了,夏萬輝今天下午的火車回關裡,彆的車上不好帶,包子倒是能多吃兩頓。

不過山芹菜這東西得仔細摘,裡麵容易混進去幌子,吃了可是要躺板板的。

夏芍上輩子在老家,五一前後醫院裡的人總是特彆多,全是食物中毒的,一邊打針一邊吐。

摘完把菜洗乾淨剁好,夏芍拿出結婚那天炸的豬油渣,一股腦全倒進了餡盆裡。

上輩子她就愛吃這口,肉放多了會掩蓋山芹菜的香,放豬油渣正好,既能提香又不會太膩。

包好的包子捏成漂亮的麥穗,放在大地鍋裡麵蒸,蒸出來的包子個個圓胖。夏芍給夏萬輝夾了個貼著鍋邊的,一口下去先是表皮的焦脆,接著餡料的清香便溢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