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布拉吉 親、親啥?(2 / 2)

“這還連?草書那才叫連。”

說到這方科長還頓了下,問夏芍:“草書你會寫不?”

“這個真不會。”夏芍哪能練那麼多。

結果方科長還有點遺憾,“這個可以會,要不你想法子練練?”

“練什麼?寫字又不能當飯吃。”老羅還真像他自己說的是個粗人,看了一眼就不感興趣了。

其實夏芍前世那會兒,寫字還真能當飯吃。

都不用太出名,弄個書法協會會員,買個百度百科,就能去各大景區圈錢了。

夏芍見方科長拿著字開始研究掛在哪裡,“其實早就該送過來了,最近有點忙,一直沒時間寫。”

“你不是已經上手了嗎?”方科長隨口答道,“也不對,你是為了鄭大奎那件事吧。”

何二立毫不避諱提起,單位裡也就聽說了,他是因為夏芍攔著才沒出事。

方科長收著夏芍的字,還讓夏芍在寫一幅毛筆的,下麵的科員聽說,就跟他提了一嘴。

聽方科長問,夏芍笑笑,“也不全是,主要我聽說有的廠子招家屬工,過後還會考核。要是考不過,用夠一個月就不用了,我怕表現不好,被踢回家。”

“還有單位搞考核?”老羅來了點興趣。

“這不是沒以前缺工人了嗎?”夏芍說,“學校年年都有畢業的,就比以前嚴了。”

“是該嚴點。”老羅很是認同,“食品廠剛開的時候,哪個不是一身乾勁兒,為建設社會主義做貢獻。你看看現在,麵包麵包發酵不好,餅乾餅乾能烤糊。”

老羅問夏芍:“知道他們怎麼考的嗎?”

“這個還真不知道,我也隻是聽人說過一嘴,真的假的都不確定。反正我來廠子就是來乾活的,把本職工作做好了,就算廠裡不考核,我以後還想轉正。”

夏芍長得本就乖巧,這話說得又有幾分是真,老羅和方科長都沒懷疑。

夏芍緊接著還問:“咱們單位會辭家屬工嗎?”像是不太放心,想再確定一下。

“辭過,什麼活都不乾,單位還白養著他們?臨時工又不是正式工,辭就辭了,沒那麼些麻煩。不過像你這樣認真工作的同誌,單位肯定不會給你開除。”

方科長鼓勵了她一句:“好好乾。”才放她回去。

老羅端著缸子看她走遠,沉吟,“考核這個法子不錯,咱們單位也可以搞搞。”

“你還真想搞考核啊?”方科長不管生產,沒他那麼大脾氣。

“為什麼不能考?”老羅說,“車間那幾個關係硬的我不能動,家屬工還不能管了?再說核算員那種計工時的活,誰乾都無所謂,生產線上有人不乾活,不是耽誤事兒嗎?”

老羅一錘定音,“彆的車間我不管,反正我們車間,我得和上麵說說。”

夏芍回去的時候,下一輪的麵還沒醒好,大家都在車間裡休息。周小梅一見她就哼了聲,“又去拍馬屁。不就是會寫兩個字兒嗎?一天天到處送,不知道怎麼顯擺好了。”

“你要是羨慕,你也可以去送。”夏芍表情不變。

倒是周小梅被她噎了下,“誰稀罕?上趕著巴結什麼啊?人家又不能給你轉正。”

是不能給她轉正,可職場上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強吧?

夏芍沒再理她,抓緊時間休息。因為一個人要乾兩個人的活,今天又是沒能提前下班的一天。

享受了一個多禮拜提前下班的日子,同事們對此也有不滿,有意無意孤立了周小梅。

晚上夏芍和陳寄北一起回家,陳寄北又發現她在揉手腕,皺眉,“最近任務很重?”

“還行,過幾天應該就能好了。”

夏芍自覺能解決,沒和他多說,“小黑板上有你名字,是不是家裡又寄信了?”

陳寄北看她進了警衛室,笑著跟打更的大爺說話,臉色有點冷。

很快夏芍就出來了,“是表哥的郵包。”顯然有些意外,“表哥怎麼想起來給咱們寄東西了?”

陳寄北沒說什麼,接過來用左手拎著。

到家後他把郵包打開,發現裡麵竟然是兩套衣服:一套布拉吉,一套夏天穿的男式短袖。

“表哥給咱們買的?”夏芍有些意外。

陳寄北對新衣服沒什麼興趣,直接把布拉吉遞給她,本想將另一套收進箱子,看一眼夏芍,又停住了。

夏芍沒注意,已經將布拉吉抖開。

布拉吉是個音譯詞,俄語連衣裙的意思,在五六十年代的東北十分流行。到了那十年,短暫收起來過一陣,改革開放後又重新複蘇,直到九十年代。

陸澤同送這條顏色比較素淡,小碎花,很襯夏芍的氣質,款式也是正宗蘇式的。

布拉吉流入國內後,袖子被改成了更樸素的半袖,原版布拉吉卻是泡泡袖。泡泡袖泡泡裙,露出半個手臂和小腿,有的布拉吉腰上還有裙帶,在這年代絕對很時髦了。

夏芍拿著在身上比量了下,長短很合適,就是寬鬆了點,不適合她這種小骨架。

“我找對門孫姐幫我改一下。”夏芍去箱子裡拿了一塊錢。

孫清正在吃飯,見她直接把筷子撂了,“我看看。這布拉吉可真漂亮,找誰做的?”

“不是做的,”夏芍說,“寄北他表哥在省城買的。”

這年代成衣賣得少,江城的百貨商店裡也就有點男式背心。孫清一聽說是在省城買的,又仔細看了看布料和款式,“你這個裙子褶大,得不少布料,這一條沒十塊錢下不來吧?”

夏芍也不知道,但陸澤同送的,肯定不會差。

“我看這款式不錯,你想怎麼改?”孫清問她。

夏芍把那一塊錢遞過去,“改合身一點就行。”

孫清哪裡肯要,“都是鄰居,隨手的事,給什麼錢?”

話剛說完,就聽到坐在炕上吃飯的薑百勝咳嗽了聲。

孫清疑惑地看過去,“怎麼了?吃醬吃鹹了?”

她倒沒覺得薑百勝是想讓她收錢,他們家人都不貪財,要貪,早沒多少人找她做衣服了。

見夏芍也看了過來,薑百勝黑臉上有些發紅。

大概是一輩子也沒乾過這種事,他憋了半天,“這小蔥蘸醬好,你給小夏送點。”

小蔥?

孫清看看他,又看看他手裡那根一直在醬碗裡戳啊戳的小蔥,終於明白過來。

“你等我一下。”她去院子倉房,抱了一大捆小蔥出來,“我爹自己種的,你拿去吃。”

夏芍都被她塞懵了。

不是她來找人改衣服嗎?怎麼被求的那個反過來要給她東西?

很快她就知道了,因為孫清尷尬地咳了聲,問她:“你之前那個蘑菇醬,能幫我炒點嗎?”

夏芍笑了,“我這還有,你要送你好了。”

她放下小蔥,轉身去碗櫃拿蘑菇醬。

孫清又抱著小蔥跟了出來,直接放上了她家灶台,“吃完記得漱口,不然親嘴兒有味兒。”

親、親啥?

夏芍差點把裝醬的罐頭瓶子打了,趕緊將剩下那半罐子塞給孫清,把這個老司機送走。

不過孫清送來的小蔥的確不錯,都不到鉛筆粗,這種蔥蘸醬吃最好,一點都不辣。

夏芍扒了一些,洗乾淨放在小盆裡,準備叫陳寄北吃飯。

剛進門,就看到陳寄北換了新衣服,身姿筆挺站在炕邊,正在整理衣領。

見夏芍進來,他似乎有些不自在,看她一眼,又把視線收了回去。

這不是試穿新衣服被人發現,怕人說他臭美吧?

夏芍識趣地彆開了視線,“吃飯了。”說完就去搬炕桌。

等她把桌腿支好,一抬頭,男人還在那站著,臉色甚至有些冷。

“怎麼了?”夏芍疑惑,“衣服不合身嗎?”

“不是。”陳寄北沉聲否認,又看她一眼,才問:“好看嗎?”

“啊?”

夏芍完全沒想到他會問這個,愣了下,接著就發現男人臉色更冷了。

她趕忙認真看了兩眼,還繞到男人身後一頓打量,“挺好看的,剪裁得體簡約大方,特彆襯你的身材。尤其是這條褲子,顯得腿特彆長,把你的優點都凸顯出來了。”

一連用了兩個“特彆”,誇得相當用心了。

男人聽了,沒再說什麼,把衣服脫了,重新換回了之前那件。

之前他脫衣服,還要先關個燈啥的,這就不吝嗇給她看身材了?

夏芍瞄了眼男人隻穿著背心的勁瘦上身,又想到最近這幾天晚上,他都是把行李挨著她放的。

想當初他還特地跟她隔了半米多的距離,強調他對她沒那意思,為了躲她差點掉到地上。沒想到才相處了一個月,他就連衣服都敢當著她麵換了……

這是發現她隻是嘴上花花,不怕她把持不住了?

等等!

他這麼信任她,不是把她當哥們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