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 名單(1 / 2)

孫清這人真不是多八卦的人,沒活的時候寧願在家聽收音機,也很少出去跟人扯閒篇。

不像有些沒工作的婦女,閒了就東家長西家短,馬王爺有六隻眼。夏天的時候一家一把蒲扇一個板凳,要麼門洞裡,要麼大樹下,冬天就坐在誰家的熱炕頭。

她能跟夏芍說起,肯定是兩人都認識的人。夏芍想了想,“不會是李家又出了什麼事吧?”

孫清瞪大了眼,“你怎麼知道?”

夏芍笑而不語。

孫清這賊兮兮的表情,顯然要說的不是什麼好事兒。而兩人都認識還能讓她幸災樂禍的人家,也就隻有李家了,戴長慶雖然不是人,可還在監獄裡蹲著呢。

果然孫清嗤笑了聲,“那個李來娣,她好像懷孕了。”

“懷孕了?”夏芍有些意外,又不是特彆意外。

孫清總覺得她的反應不如想象中熱烈,“你不會也知道了吧?”

“那倒沒有。”夏芍隻是撞見過李來娣大晚上從石科長家出來,十分配合地問:“你怎麼知道的?”

“栓子家不是跟她家住得挺近嗎?栓子帶著雲英回楊樹過年了,找我隔兩天幫他烘烘炕,省的太長時間不燒,他們回來了涼。你也知道,他那房東比較忙,從來不管這些。”

其實不是忙,就是比較冷漠,隻收房租,不管閒事。

不過這種房東挺常見的,能不三天兩頭就嚷嚷著要攆你走給你漲房租的都算是好房東。

所以大多數人才更願意租房產局的房子。

一來單位有補助,能省一筆錢;二來事情少,到月交房租就行。

這些人租房產局的公房一租就是幾十年,到了九幾年房產改革,還能花錢把房子的產權買下來。當然這都是幾十年以後的事,夏芍聞言隻是點了下頭,表示自己明白。

孫清就接著往下說:“我昨天去了一趟,回來的時候正好碰上李來娣拎著東西準備回家,看到她扶著電線杆子乾嘔。走出幾步,又嘔。你說她這結婚有一個月嗎?就有了?”

不管兩人結沒結婚,婚前就有了都不是什麼光彩事,難怪孫清提起來賊兮兮的。

夏芍算了算日子,“要是她剛結婚就有了,反應又比較早,也不是沒有可能。”

“對對。”孫清點頭,“要是她七個月以後就生了,早產也不是沒有可能。”顯然不信。

夏芍發現自從被李來娣搶過東西,孫清就跟李來娣杠上了,好笑,“萬一她是吃壞了東西呢?”

“那怎麼可能?”孫清說,“她媽當時就在她旁邊,臉色可難看了,一直看著四周,低聲問她就不能忍到家再吐。她要隻是吃壞了東西,她媽至於嗎?肯定是懷孕了。”

說到這裡,她拿手擋著嘴,“我還聽到她媽教她趕緊把錢抓在手裡。說那石科長比她大十九,將來肯定得走她前頭,讓她彆管彆的,先撈錢。不行她幫她攢著。”

這還真是李家人能乾出來的事,畢竟嫁都嫁

了,又無法改變,總不能真賭氣,一點好處不要吧?

“聽說石科長挺精的,你說他真能把錢給李來娣管?”孫清捅捅夏芍。

夏芍隻笑著反問她:“你覺得呢?”

“那肯定不能,他在外麵跑采購,外撈那麼多,怎麼可能把錢給彆人管?再說他可有三個孩子,不養活了?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真就把孩子全給送走了。”

夏芍可不覺得石科長沒有後手,雖然隻見過兩麵,那位卻不像個可以被李來娣和李家拿捏的。

現在人也娶了,孕也懷了,就是不知道他的後手什麼時候來,又是什麼。

人是種很奇怪的生物,就算在外麵能有足夠的休息,一回到自己家,還是會覺得累。或許這就是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隻有自己的家,才最讓自己放鬆。

回到家簡單收拾了一下,又把除夕那天換下來的衣服和被單洗了,晚上夏芍倒頭便睡。

陳寄北也沒鬨她,等她第二天早上醒了,才一言不發脫了衣服,重新鑽進被窩。

上次才開著燈,這次又是大早上,夏芍覺得她的小心臟有點受不鳥這刺激。

結果陳寄北咬著她的耳垂,“飯我買好了。”

夏芍被弄得抽了口氣,“你一大早上去買飯,就是為了這個?”

“不是。”陳寄北唇舌已經換了地方,聲音沙啞而誘人,“你醒了。”

所以這還怪她了是吧!

素了好幾天,早上時間又不夠充裕,這一戰又快又激烈,夏芍直到去單位,人還有些懶懶的。一起值班的同事見了問,她也隻說昨天剛回來,還沒緩過乏。

出門確實折騰人,同事們也沒多想。值班其實沒什麼事乾,就聚在一起聊天打撲克。

下午沒到下班的時間,陳寄北就過來接夏芍了,直接去了夏芍所在的車間。

過年放假期間也沒那麼多講究,見他來還有人招呼他,讓他一起過去打牌。他本來想拒絕,眾人都說讓他陪他媳婦兒打兩局,他這才接下牌,把人挨個贏了一圈。

彆人沒看出來,夏芍倒是看出來了,回去的路上問他:“不喜歡打牌?”

陳寄北沒否認。

他好像對這些娛樂都不是很感興趣,閒了寧願主動加班,或者靜靜刻點東西、練練字。也不知道這是不是什麼成功人士的必備素養,反正夏芍搞不懂。

“那打月餅那會兒我加班,你還天天陪著呂大爺打?”

這回陳寄北默了下,才說:“呂大爺就一個兒子,抗M援C沒了。”

夏芍明白了,這話是想說呂大爺沒人陪。

她就說這人一向不愛與人打交道,哪來的耐心,呂大爺又為什麼那麼喜歡他。

回家一進屋,她就在男人唇上啃了口,“明明挺軟的,怎麼不該硬的時候那麼硬?”

“硬?”男人眸色瞬間加深。

“你想什麼呢?”夏芍沒好氣地嗔他一眼,拿了信紙去寫字桌邊寫信,“昨天事多,

也沒顧得上。我還是想問問萬輝有沒有當兵的打算,他今年也十八了。

把那天和秦舒的對話跟陳寄北說了說,“就算不找工作,鍛煉兩年也不是壞事,好歹把身體養一養。”

人在身體沒長成的時候就從事重體力勞動,是會把身體累壞的,對人的壽命也有礙。前幾年鬨饑荒,她營養不良,夏萬輝也沒好到哪去,去部隊至少能吃飽飯。

聽夏芍說起正事,陳寄北靠在了桌邊,“要不跟他商量,咱們每年寄點錢?”

寄點錢給夏母,她日子總能好過點,看在錢的麵子上,萬輝當兵這件事夏萬光也不至於從中作梗。

夏芍聽了卻搖頭,“我媽守不住,她連東西都不自己出去買,有錢也全給我大哥了。”一想起夏母那個懦弱的性子她就頭疼,可還是把陳寄北這話寫了進去。

信寫完,屋內一時間有些沉寂,也就顯得院子裡的聲音格外明顯。

夏芍探頭看了眼,發現薑百勝又推著一車杏條回來了,就是那個長的像根長木棍的植物。當地土話叫杏條,夏芍也不知道學名叫什麼,隻見過鄰居家拿它給豆角爬藤。

“薑哥這是要種豆角?”她有些納悶。

要種豆角也是三根一架,有個幾十根足夠了,用得著一天一車?

陳寄北聞言卻垂了下眸,“不是,煤礦收那個,二分錢一斤,一車能賣四塊多。”

原來是能賣錢,那也難怪這幾天薑百勝天天去。四塊多,夠三天的工資了。

隻是薑百勝這人有些大男子主義,除了劈柴燒火從不做家務,幫著纏個毛線都怕被人看到。沒想到他現在也開始利用放假時間上山,掙那一天四塊多貼補家用。

夏芍有一點搞不太懂,“煤礦收那個乾嘛?”

“搭棚子,防止煤渣掉下來。”

這下夏芍更不懂了,“你又沒在曠上乾過,你怎麼知道?”

曠上的活又苦又累,還很危險,彆說現在,幾十年後好多人家都不讓兒子去乾。下井工人也不好找媳婦兒,很多都是掙了錢就吃喝嫖賭,怕有命掙沒命花。

要是陳寄北那個爸,還可能讓他去礦上工作,陸澤同絕對不可能。

結果陳寄北聲音更低,“我賣過。”

夏芍不說話了,她突然就想起兩人結婚後,陸澤同送回來那些生活費。

他把錢都交給劉鐵萍了,不自己想辦法再掙又能怎麼辦?

一天四塊多,好歹能讓他的手頭寬裕一點,也不至於叫陸澤同看出他的窘迫。

夏芍又想到陸澤同跟她說那些話,不禁抱了抱男人。見陳寄北表麵上不在意,晚上卻摟了她,沉默地望著棚頂,她也就翻了個身,主動將腿纏上了男人的腰。

第二天早上陳寄北拉著她繼續晨間運動,她也沒拒絕,半推半就摟了陳寄北的脖子。

連著運動了三天,夏芍上班都開始打哈欠了,才叫停。

她總覺得哪裡不太對。

這男人以前不是鋼鐵戰

士嗎?身上有傷,臉上一點看不出來,怎麼現在就需要人安慰了?

是她對他的關注比以前多了,已經能透過他冷硬的外表看到他脆弱的內心?還是兩人相處時間久了,他不自覺在她麵前卸下了些許防備,讓她得窺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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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後上班,單位也沒什麼事,隻有庫裡的元宵每天在出貨,轉眼就過了正月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