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章 包裝(1 / 2)

要論香,什麼能比豬油更香?

豬油在點心行的應用也很常見,尤其是在做酥皮點心的時候?[(,沒有哪種油比豬油的起酥效果更好。

隻是這年代豬油沒有現成的,需要采購豬板油自己煉,費時費力成本還不低。因此除非做細點,車間很少用豬油,平時用的一水兒東北產的大豆油,誰也沒往那方麵去想。

但既然兩個人同時想到了,那就有七八分靠譜了。

老羅眼睛裡有了神采,“車間剩那些豬油上回做荷花酥沒用完,今天中午就試試。”

將豆油換成了豬油,做出來的桃酥餅乾果然更香了。

老羅又把配方調整了下,將油加了半兩,餅乾的味道已經和順意齋的宮廷桃酥相差無幾。

剩下那一點點,就是很細微的用量區彆了,想要完全複刻難度很大。可即便沒有完全複刻,這新做出來的桃酥也比廠裡之前的好了太多,絕對能成為他們廠的招牌食品。

老羅擦擦手,長吐了一口氣,“小夏啊,這次你可給廠子立大功了。”

調整一個月餅配方,頂多每年省個近千塊成本。抓一個偷元宵的警衛,也隻是幫廠裡避免了損失。研究出來一種新餅乾,還是能長期賣的餅乾,帶來的效益可就不隻是以千計了。

能複刻出來,夏芍也很有成就感,這種成就感甚至比它能帶來的好處更讓人滿足。

夏芍笑著問老羅:“想好叫什麼了嗎?總不能還叫桃酥吧。叫宮廷桃酥也不大合適,好像咱們考試的時候連名字都一起抄過來了。”

“要不叫宮廷酥?”老羅顯然沒什麼起名的天賦。

夏芍是個理工女,也沒這方麵天賦。何況真起個多麼有意境的名字,老百姓也get不到。

“那就叫宮廷酥吧。”夏芍說,“江城宮廷酥。”

“這個名字好。”老羅一聽就笑出了眼角的褶子,“江城麻花,江城套環,江城宮廷酥。”

說到江城XX,夏芍想到了這個年代還沒太有的品牌概念,“羅師傅,這個餅乾我們江城食品廠既然是頭一份兒,能不能在袋子上做個記號,把名字印上去?”

其實她早就想說了,就算你配料表和保質期沒有,包裝袋上總得有個名字吧?

所有食品廠都自己用紙糊袋子,上麵連個字和花紋都沒有,真的分不出來是哪個食品廠做的。

“印名字?”老羅顯然沒想到還能有這種操作。

夏芍已經想過了,真要找印刷廠印袋子,彆管成本高不高,首先吃的東西就不能用油墨印,“不用專門找人印,紙袋子糊完,刻個戳子蘸點食用色素戳上去就行。”

夏芍說著,還做了個蓋戳的動作,“這樣彆人一看,就都知道他們買的是江城宮廷酥了。”

“在袋子上蓋個戳子?”老羅沉吟,“好像也不是不行,這樣和其他餅乾、其他廠的餅乾也能有個區分。就是這個戳子還得找人刻,我得研究研究,跟廠裡報一下。”

說到找人刻,夏芍突然想起了陳寄北?_[(,陳寄北好像就很喜歡刻這些東西。

不過他隻是當愛好在做,夏芍也不知道他的水平到底如何,就沒多說。倒是老羅想起了她,“你毛筆字不是寫得好嗎?乾脆你寫幾個字,我看看能不能刻在上麵。”

說到寫字,那夏芍可就不推辭了,“行啊,我設計幾種給您看看。”

“還有這個豬油,要大批量生產,還得讓供應科采購板油。”

東西已經研究出來了,老羅反而不那麼急了,開始考慮其他,“這個方子來得不容易,可得看緊點,彆讓彆人抄去了,最好連用了什麼都彆讓人知道。”

人家要是光憑吃,也能複刻出來,那是人家的本事,他們也沒有辦法。

可要是不費吹灰之力就從他們這裡偷走了,那他們不成了給彆人研究的?

這點夏芍想法絕對跟老羅一致,“豬油這件事恐怕瞞不住。這個就算定價高一點,也比那些細點省人工,可以大批量生產,要煉的豬油根本少不了。”

她思忖著,“不過咱們可以拿豬油做掩護,把雞蛋捂死了,雞蛋的用量可比豬油少多了。”

“這個主意不錯,光知道有豬油,他們就算把油加到四兩、五兩,也做不出這個味兒。咱倆盯著些,先彆讓彆人接觸和麵,等有了可靠的人再說,至於庫房那邊……”

老頭兒冷笑了聲,“到時候誰要是去打聽咱們都去庫房領了什麼,誰就是內鬼。”

老羅在糕點車間當了這麼多年一把手,要是連倉庫那邊的嘴都封不住,就白乾了。兩人又商議了番,確定沒什麼遺漏了,這才鎖上臨時車間離開。

夏芍回去上班,老羅則找了車主任,叫他下單子,讓供應科采購豬板油。

“這麼多?”車主任一看就驚了。

老羅把手向下壓了壓,“什麼都彆問,你就跟廠裡說是我要的。”

常副主任本來還想問句怎麼了,聽他這麼說又把話咽了回去。核算員小趙又不管生產,更不會問了,於是當天下午車主任就寫了單子給廠裡,讓供應科去副食批發部采購。

副食批發部就是專門供應蔬菜副食商店的,平時魚、肉、雞甚至煙草、罐頭,都是從它那裡進貨。

和它相對應的是百貨批發部,專門給各大百貨商店供貨。

另一邊,夏芍則趁著休息時間,想了幾種戳子的樣式。

是單排還是雙排,橫向還是豎向,就連要用的字體,她也想了幾種。

下班看到陳寄北在門口等她,她一句話沒說,直接上了車。

賭氣自己走回去是不可能的,她夏芍再生氣,也沒有跟自己過不去,不吃飯不睡覺的時候。

她不僅吃飯了,還又蒸了一個雞蛋糕,當著陳寄北的麵全吃完了。

看看她麵前的雞蛋糕,再看看自己麵前清湯寡水的素炒白菜,陳寄北不由低聲:“媳婦兒。”

夏芍頭都沒抬,從兜裡摸出一張紙——“準備交代了?”

陳寄北抿緊薄唇,沒有說話。

能憋是吧?看不憋死你!

夏芍把紙條收回兜裡,也不管對方,下了飯桌直接去寫字桌邊鋪紙磨墨。

陳寄北就斂了眸,一樣樣把東西收拾下去,刷完碗,又站到她旁邊,“在寫什麼?”

夏芍本來沒想理他,想想他會刻章,又一頓。

隻是不長嘴太氣人了,最終她還是沒和這男人說話,隻在紙上寫了行字,問他能不能刻。

陳寄北看了看,“你們車間要用的?”

夏芍沒說話,也沒看他,一心琢磨著哪個更加好看。

陳寄北就沉著眉,自己往下說:“刻章應該是印在袋子上的,要不要加點花紋?”

有些人腦子轉得就是快,一看內容,就知道要用在哪裡,問也能問在點子上。夏芍的確想過要不要在上麵添點花紋,不用多,能將幾個字承托起來就行。

夏芍沒說話,那邊陳寄北已經自己拿出了紙筆。

男人立在桌邊,俯身用修長的手指按住紙張,幾下就勾勒出夏芍寫那幾個字的形狀。接著凝眸沉思片刻,又在字的右下角添了半扇軒窗,窗前還垂著一盞宮燈。

他的筆法很簡單,可就那麼寥寥幾筆,這宮廷酥幾個字立馬有了點宮廷的味道。

夏芍是從不知道陳寄北還會畫畫的,終於抬眸看了他一眼。

男人黑眸與她對視片刻,見她收回視線,又垂下眼簾,在軒窗和幾個字之間勾出一片雲,“字用陽刻,這些圖案用鏤刻,既能點題,又不至於喧賓奪主。”

夏芍沒說什麼,陳寄北就自己去切了一塊木料,坐在另一把椅子上開始雕刻。

這男人要論相貌,長得那是沒話說;論能力,他能走到今天,除了戶口和工作是陸澤同給辦的,一步步靠的全是自己的實力和腦子,對老婆也體貼。

但他就是不長嘴,不會說好聽話也就罷了,有事也不跟人說嗎?

夏芍彆的都能忍,就忍不了他這麼瞞著自己。沒理他,自己回炕上看從省城帶回來的連環畫去了。

一直看到晚上九點多,夏芍放了被褥,陳寄北還在雕。

夏芍迷迷糊糊睡了一覺起來,陳寄北還在雕。

她一看小座鐘,已經快十一點了,也不說話,直接拉了燈。

寫字桌那邊靜默一瞬,傳來收拾東西的輕微聲響,陳寄北總算上炕睡覺了。

夏芍背對著他,也沒理他,誰知第二天早上醒來,男人已經又坐在桌邊了。

察覺到她在看自己,他回了下頭,“馬上就好。”聲音一如既往地冷淡,側臉一如既往地清俊,就連握著刻刀的手也一如既往地穩,完全看不出是幾點起來的。

夏芍什麼都沒說,起身去外屋洗漱。

洗漱好回來,男人剛好吹了吹木屑,把刻章遞給她,“看看。”

說是刻章,比單位用的公章還要大一圈,上麵文字、圖案清晰分明。夏芍看著,感覺不比單位那

些模子差,甚至因為是印在紙上而不是麵點上,比那些模子還要精致。

夏芍拿著那刻章,都不知道說這男人什麼好了。

他有那工夫刻東西,就不能把嘴張開,好好跟她說一說?

眼見男人已經收回視線,開始收拾桌上的東西了,夏芍恨不得把刻章砸他頭上,又沒舍得。

不是舍不得他的頭,是舍不得剛刻好的東西,這要是砸壞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