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章 打賭(1 / 2)

一聽到有電話,夏芍下了車,快步進了警衛室。

陳寄北調轉車頭,腦海裡還在想她剛剛的話,覺得自己最近鬨得也不是很凶,至少沒有剛剛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凶。不過她既然不夠睡,這幾天就先彆折騰她了。

正要離開,夏芍從警衛室裡探出頭,“寄北!寄北你過來!”

他又折回去,把自行車停在了警衛室門外,“怎麼了?”

“嫂子生了!”夏芍朝他招招手,臉上滿是高興,哪還有剛剛的困倦。

陳寄北走過去,拿起話筒,一聲“喂”剛出口,那邊陸澤同已經迫不及待道:“你嫂子生了,昨天晚上生的,生了個大胖丫頭,六斤六兩,大人孩子都平安!”

他平時說話就沒這麼快過,那股喜意隔著電話線都能清楚感覺到。

陳寄北聲線難得沒那麼冷淡,發自內心道:“恭喜,當爸爸了。”

“是啊,終於當爸爸了。”陸澤同有些唏噓,不過很快又高興起來,“小丫頭長得可漂亮了,跟我小時候一模一樣。你嫂子和她媽看了,卻非得說長得像你嫂子。”

夏芍就站在旁邊,陳寄北把話筒放低了些,兩個人頭挨著頭一起聽。

這中年得子就跟晚年得孫一樣,那麼點一個小新生兒,眼睛都沒睜開,能看出來什麼?陸澤同卻覺得自家閨女哪哪都可愛,握著的小拳頭可愛,哭起來沒牙的小紅嘴巴可愛。

夏芍聽著聽著笑起來,偏頭去看陳寄北,陳寄北也正側了眸看她。

沒想到陸澤同話鋒一轉,突然問起了他們:“你跟小夏這也結婚一年多了,還沒動靜嗎?”

“沒有。”陳寄北搶在夏芍前麵開了口,“我和夏芍都還年輕,不著急。正好我也想趁著這兩年沒孩子,拚一拚事業,單位剛安排了個學徒給我帶。”

有沒有孩子對他事業又沒有影響,他這麼說,不過是想把責任攬到自己頭上。

夏芍聽出來了,估計陸澤同也聽出來了。

陸澤同以前頂過這方麵壓力,也隻是問問,並不多說,“你們過得好就行。”

掛斷電話一出門,陳寄北就跟夏芍說:“沒事,咱們可以不要孩子。”語氣很誠懇。

夏芍忍不住彎起眼,“知道啦,我又沒著急。”

自從兩個人結婚超過三個月,夏母每封信都會問她孩子的事,她一律裝沒看見,回信的時候也隻字不提。她今年才一十三,陳寄北更小,秋天才滿一十一,她是真覺得不用急。

而且孩子啊,自然是老天想什麼時候把這個禮物送給他們,就什麼時候送給他們。

反正兩邊的老人都離得遠,鞭長莫及。以陳寄北對陳父的態度,就算不鞭長莫及,陳父說什麼他也不會聽,相比起孫清,他們其實遠沒有那麼大的壓力。

夏芍輕聲和陳寄北商量,“嫂子添了個小侄女,你說咱們要不要送點什麼?”

如果是在本地,他們還可以去看一看,送點雞蛋

、老母雞什麼的,可惜離得太遠了。

結果這個問題問陳寄北也是白問,他沉默了半晌,“你做主就行。”

看那微蹙著眉的表情,還有沉默的時間,顯然不是跟以前一樣沒意見,是壓根想不出來。

不過也是,生孩子送東西本就是女人間的事,男人很少摻和。何況他從小母親冷漠,彆說外交了,和家裡人都不太說話,可能從來都沒經曆過這種情況。

考慮到他和陸澤同那非同一般的兄弟感情,夏芍想了想,“要不你刻點小東西給孩子吧?”

“刻東西?”陳寄北眼神微動。

“對啊,拿桃木刻個小棒槌、小木劍。”夏芍伸出手指比劃了一下,“這麼大就行,刻了拿紅繩串著,係在脖子上或者手腕上,辟邪。要是能弄到桃核就更好了。”

“桃核?”陳寄北神色一頓,“是那種挖空了刻成小籃子的桃核嗎?”

“你見過?”

“嗯,我小時候有一個。”

陸澤同添女是件高興的事,陳寄北顯然不想提那些陳年往事,卻也沒像以往一樣什麼都不說,一個“嗯”字了事。他轉了話題,“我找人問問能不能弄到。”

“行,我也找人打聽打聽。”

其實桃木並不難弄,江城山上就有野桃樹,結的果子比杏子大不了太多,當地人叫“毛桃”。

就是桃核不好弄,這才六月份,桃樹剛剛結果,果子都還沒有個桃核大。夏芍問了一大圈,張淑真倒是剛生了孩子,可她家閨女戴的是前幾年她兒子小兵戴過的。

不過幾人都答應幫她打聽打聽,尤其是牛亮,認識的人最多。

晚上下班一問,果然陳寄北也沒找到桃核,“不著急,先刻木劍。”趁著夏芍做飯,他拿了個小鋸上山,鋸了一斷桃木回來,看那大小,刻它百八十個木劍都夠了。

隻是未經乾燥的木材是不能用來雕刻的,不然容易出現彎曲變形或者開裂,還要先曬乾。

這些都不急在一時,見夏芍又開始打哈欠,陳寄北抽走了她手裡的連環畫,“困了就早點睡。”

“就差一點了。”這本是這個月剛買的,夏芍還沒看完。

陳寄北卻不為所動,連環畫合上,放進盒子裡,小零嘴也收拾好放到一邊。

見他開始放行李了,夏芍忍不住看了眼小座鐘,“這才七點半!”

睜大的杏眼水濛濛的,帶著些震驚,轉眸望向男人的時候又有些驚疑不定。

“不鬨你。”陳寄北傾身吻了下她眉心,真的隻是摟著人睡,一點都沒鬨她。

連歇了兩天,夏芍終於感覺沒那麼困了,何一立跑來車間找她。

“聽說你想要桃核,你看這幾個行不行?”一口氣給了她五六個,個個都很圓潤飽滿。

夏芍有些意外,“你找人要的?”

“不是,前兩年我哥家生孩子,我媽準備的。結果孩子生了,我嫂子說她娘家媽也給準備了,沒用上,孩子也沒用我媽給看,這

幾個桃核就放我家抽屜裡了。”

自家添孫子,當奶奶的卻不讓給看孩子,何嬸兒氣得一天沒吃飯。

可何大立媳婦兒一出月子就抱著孩子回娘家住了,她還能追去兒子丈母娘家?

當時何嬸兒就想把這幾個桃核扔了,想想自己精挑細選的,又沒舍得。就這麼放在抽屜裡,一直放到了現在。

“我媽還說給我留著,等我結婚還不知道得猴年馬月。雲英那邊還有栓子和她老婆婆,再說她是冬天的月子,今年現弄都來得及,你要能用全給你。”

“那就謝謝你,謝謝何嬸兒了。”夏芍沒和他客氣。

何一立送完東西卻沒走,望著夏芍欲言又止的,像是有什麼事。

夏芍想想最近木匠房在重新選學徒,也不知道他是沒信心,還是有事想找她幫忙,“怎麼了?”

何一立撓撓頭,又撓撓頭,像是有些難以啟齒,好半晌才低聲問:“明天休班你有沒有時間?我……我把一個小姑娘腳弄崴了,想去給她送點藥,又怕人誤會……”

這個話癆,沒人理他他都能說半天,什麼時候這麼吞吞吐吐了?

這是闖了禍心虛的?

怕對方尷尬,夏芍沒有多問那些細節,“你是想找我幫你送藥?”

“不是幫我送。”何一立低著頭,聲音有點小,“你、你能陪我去一趟嗎?人畢竟是我撞的,我總得親自去看看,當麵給人賠禮道歉,才顯得有城意是吧?”

看這樣子,對方傷得估計不輕。

不過也是,撞的是個小姑娘,他一個年輕小夥子貿然上門,的確不太合適。

夏芍點頭,“行,我明天都有時間,你準備幾點去?”

“那就明天上午九點。”何一立臉露喜色,“我去你家接你。”

晚上和陳寄北一說,陳寄北倒是沒什麼意見,隻問她:“你起得來嗎?”

“我當然……”夏芍想說當然起得來,想想每次休班自己都要睡懶覺,又弱下去,“起得來吧。”

轉念一想這懶覺有一半都是這男人的功勞,她又瞪起眼,“你彆那麼晚,我肯定起得來。”

結果陳寄北沒折騰她,她還是差點起晚了,出門的時候人還在打哈欠。

人一犯困,這腦子就轉得慢了,走出半天她才發現不對,“不是去醫院嗎?”

何一立個子小,腿也不夠長,蹬個一八自行車蹬得有些費勁,聞言詫異道:“崴個腳還用去醫院?”

那可不好說,對方不是傷得挺嚴重嗎?

不然何一立巴巴地上門道什麼歉,不僅帶著藥,連看病用的罐頭都帶上了。

不過這年代的確少有人去醫院,骨折了都是吃點接骨藥自己在家裡養。夏芍沒再問,跟著何一立出了市區,騎進了市郊的農村。

“她家離市裡不遠,走一個來小時就能到,平常都蹲在小市場賣個雞蛋、山貨啥的。不過現在腳崴了,肯定去不了了,我特地跟小市場的人打聽了一下住哪兒。”

出了市區,那可是一望無際的土路,進村沒多遠,兩人就隻能下車走著走了。

夏芍怎麼聽怎麼覺得這個小姑娘耳熟,想想又覺得太巧了,不太可能。

結果還真就有這麼巧,何一立按打聽好的地址找過去,又問了路上一個趕著牛的老伯,在半山坡找到一戶人家。透過大敞四開的院門,夏芍一眼就看到了院中熟悉的身影。

那戶人家住的是農村常見的土坯房,當地人稱霸王圈,窗上糊的紙都很破舊了,看得出窮困。

院裡站著的小姑娘卻有種和這破房破院迥然的精神頭,瘸著腿也要一蹦一蹦地喂雞喂鴨。

院外的空地上還散養著幾隻大鵝,悠閒地踱著步子,看到人來就嘎嘎兩聲,提醒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