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1 章 暈倒(2 / 2)

誰知道她前腳回了江城,後腳李招娣就找來了。

回到家,夏母正趁著光線好,在炕上整理一些不能穿的舊衣服。

這都是她從關裡帶過來的,走的時候她好多東西都沒帶,這些破衣服卻一定要拿著。如今全拆開了,能用的一一剪成了長條,給夏芍肚子裡的孩子做尿片子。

“這些都是我挑好的攢的,做尿片子最好,軟和,還不掉毛。”

夏母揉了把,放到一邊,這才問起夏芍:“東西買完了?”

“買完了。”人一來他們就出去找房子,夏芍怕夏母多想,沒和夏母說實話。

坐到炕邊看著那些被夏母收拾得整整齊齊的舊衣服,她隨口轉移了話題,“李招娣好像來了。”

“老李家招娣來了?”夏母有些意外。

夏芍點頭,說了說自己碰到李招娣的情況,夏母又歎氣,“她也不容易,十五歲就嫁人,上麵有厲害婆婆,下麵有小叔子小姑子,男人身體還不是太好。本來還有個公公挺能乾的,前兩年也沒了,家裡四個孩子,她男人掙那點工分根本不夠花。”

李招娣十五歲嫁人,換了家裡的口糧,早就操勞成了市儈的農村婦女。

同樣是女兒,李來娣卻能跟著來東北,找一個有錢的城裡人,這換誰誰心裡能平衡?

估計李招娣連科長是什麼都不知道,但她知道李來娣一條圍巾三十多,夠他們全家生活兩個多月了。

不過鬨鬨也好,李家那兩口子也夠絕情的。剛來東北落腳的時候還有信回家報平安,沒過上一年就沒有音訊了,生怕說得太多,家裡會有人跑來東北打秋風。

正說著,陳寄北把洗好的櫻桃送進來,又拿了拖把拖地。

夏母立馬要下炕,“你放著,我拖。”被夏芍拉了下,“沒事,他能拖乾淨。”

“我不是怕他拖不乾淨……”

夏母欲言又止,等陳寄北出去了,才低聲問夏芍:“你怎麼能讓小陳乾活?”

夏母好幾次都想說這事,夏芍早就察覺了,尤其是發現她不僅讓陳寄北做家務,休班還喜歡睡懶覺的時候。他不解地眨眨眼,故意問:“我為什麼不能讓他乾活?”

“哪有老爺們在家乾這些的?”夏母脫口而出,“你這要是在老家,早被人戳著脊梁骨罵懶婆娘了。”

“可我要是在老家,也不能上班啊。”夏芍一句話把夏母說住了。

夏母訥訥半晌,“可、可就是沒有老爺

們在家乾這些……”

“那是因為關裡的女人很少有下地掙工分的,就算有,掙的也遠沒有男人多。我又不是家庭婦女,開的是比寄北少,也少不到十塊錢,憑什麼家務全我乾?”

她很認真地跟夏母說:“如果我既要上班掙錢,又要做家務,還要自己帶孩子,那我要他乾嘛?”

“這……”夏母一時竟說不出反駁的話。

夏芍上輩子很多女性單身,或者選擇離婚一個人帶娃,就是這個原因。如果一個男人工資跟你差不多,在家卻什麼都要你一個人乾,憑啥伺候他?腦子進水了嗎?

她指指對門,“公安的工作夠體麵了吧?薑哥關上門,還要幫孫姐纏毛線呢。”

陳寄北長得也高,身形卻是偏修長,不像薑百勝,看著就人高馬大。薑百勝這個人長得又黑,整天一身製服,夏母怎麼想,都想不出他纏毛線是什麼樣。

剛好此時對麵傳來踩縫紉機的聲音,夏芍壓低聲音,“孫姐給人做衣服,一個月也不少掙的。”

說來有些殘酷,但有時候經濟地位真的決定家庭地位,所以夏芍才一定要找工作。不過夏母做了一輩子家庭主婦,傳統觀念根深蒂固,也不可能她幾句話就扭轉過來。

見夏母擰著眉,卻沒再說什麼,夏芍適可而止,轉移了話題,“媽你這是要縫什麼?”

除了舊衣服,炕上還放了些碎布頭,有夏母從關裡帶過來的,也有夏芍做衣服剩的。

“我想給孩子做個包被。”夏母拿起幾塊拚了拚,“好不好看?”

要說針線活,夏母那絕對是沒話說,一來就把夏芍家需要補的都補了,補得還很漂亮。她這幾個拚色看似隨意,可把其中任何一塊換了,都沒有這麼好看。

夏芍點點頭,突然心裡一動,“媽,你想不想學用縫紉機?”

“學用縫紉機?”夏母對這個外孫很期待,臉上滿是柔柔的笑,聞言還愣了下。

夏芍卻已經想好了,立即把櫻桃分出一部分留給陳寄北,剩下的端著去了對門。

夏母從關裡過來,在這邊一個人都不認識,人又社恐,怎麼也得找點事給她做。孫清性子直爽,又同樣有一手好針線活,讓她幫忙帶一下,再合適不過。

果然孫清猶豫都沒猶豫,“行啊,我看夏嬸兒針線活比我還好。”

“那你有閒了,叫她一聲。”夏芍想了想,還是覺得要沒人去叫,夏母絕對不會自己過來。

這還真讓她猜對了,回去她跟夏母一說,夏母立即遲疑道:“會不會太麻煩人家了?”

“不麻煩。”夏芍說,“她那邊要是忙不過來,你幫她把飯做了,她肯定樂意教你。”

去看完房子的第三天,石科長頂著一臉血道子來的單位,一看就是被撓了。

據牛亮的可靠消息稱,是他遠在關裡老家的大姨姐來了,和他媳婦兒發生了點衝突,被大姨姐撓的。

當然郭姐對此持不同意見,覺得他大姨姐是聽說妹子被他們家坑了,過

來給妹子討說法的。反正李招娣戰鬥力不輸石科長同樣農村出身的老媽,因為年齡優勢還略勝一籌。

看完房子的第七天,老羅在抽檢的時候昏倒了,人是被抬著去的醫院。

當時他就在麵包班,都沒用牛亮說“出事兒了!”王哥已經衝了上去,夏芍緊隨其後。

王哥把老羅平放在地上,掐了半天人中,老頭兒才悠悠轉醒。隻是手腳跟麵條兒似的,話也說不出來,聞訊趕來的溫副主任一看便道:“是心臟病犯了。”

他隨身帶著速效救心丸,趕緊給老羅含了十粒,送到醫院一檢查,還真是心臟病。

“糖尿病引起的心臟病,血糖都這麼高了,怎麼也不注意點?”

醫生給老羅掛完水,老羅老伴兒也收到消息趕了過來,“心臟病?他前幾個月就病過一回,總說頭迷糊,心臟沒有勁兒,是不是那時候就有糖尿病了?”

“不排除這種可能。”醫生聽得直皺眉,“當時就不舒服,怎麼不來醫院檢查?”

老羅老伴兒滿臉擔憂,“我讓他來了,這倔老頭子說啥也不來。”

“先住院吧。”醫生說,“最少要打一個星期的針,後續飲食也要注意。”

老羅老伴兒跟著醫生去辦公室了,心臟病人怕吵,夏芍他們也沒敢都留在病房,在走廊裡站著。等他老伴兒回來,又幫著回家拿了住院要用的暖水瓶和臉盆、毛巾,才離開。

“之前都好好的,怎麼突然就糖尿病了?”郭姐還覺得不可置信。

王哥沒說話,夏芍也沒說話。她想起了老羅那場病,想起了常金順。

隻是人都已經這樣了,現在想什麼都沒用,他們還有很多事要麵對。

首先就是八月份了,車間該做月餅樣品去商業局報價了。老羅這一住院,誰做?

就算等人出院再做也來得及,可老羅剛出院,能受得起勞累嗎?

而且過完中秋,馬上就是過年,陸陸續續還要賣不少細點,誰來帶著人做?

紅香縣食品廠這幾個月被他們擠得不輕,要是知道老羅病了,力不從心了,會不會又搞什麼幺蛾子?

車主任從醫院回來,就一直在捏眉心,“樣品我帶人做,不能離了師父,就什麼都不乾了。”

老羅病得突然,溫副主任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那辦公室這邊我幫你看著。”

車主任“嗯”了聲。

溫副主任想了想,又道:“人你用麵包班那幾個吧,去年就是他們乾的。”

車主任也是這麼想的。

他能當上車間主任,當初也是在車間裡拚出來的,各種月餅的配方全都爛熟於心。但用熟手總比用新手省事,何況去年那幾個人裡麵還有夏芍。

夏芍可是時隔一年,還能將幾種月餅的用火清晰地畫在紙上。

果然樣品做得很順利,沒了周雪琴把東西烤糊,還比去年省了一批材料。

車主任挨個嘗過,覺得沒有問題,就準備將東西打包,讓銷售部的拿去報價了。

隻是看著多餘出來的樣品,他不免又想起老羅,“可惜師父現在不能吃甜的了,東西沒讓他嘗過,我還不太習慣。”

彆說他了,夏芍也覺得不習慣。

要不是當初來給老羅做了月餅,她也不會那麼快轉正。

夏芍眼前不禁浮現老頭兒吹胡子瞪眼,眼底卻藏不住笑意的模樣,“其實月餅也不都是甜的。”

“月餅不甜那還叫月餅?”車主任隻當她是在擔心老羅。

王哥郭姐他們也知道她和老羅感情不一般,郭姐離得近,還拍了拍她。夏芍神色卻很鄭重,“的確有不甜的月餅,報價不著急的話,我們可以做一點,拿去給羅師傅嘗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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