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 22 章 首輔大人昨夜哪去了,害……(2 / 2)

世婚 希昀 20279 字 9個月前

這種事不好讓姑娘家開口,平南王妃答道,

“呂尚書家的嫡長孫,倒是一表人才,隻是聽說家裡有兩個通房,怡兒不喜,我也猶豫著;大理寺卿家的嫡長子,母親您知道,他家就他一個兒子父母定是事事貼著他們,隻是怡兒見了一麵,生得不夠俊俏,她又嫌。”

“哦對了,還有薊州總兵段家的兒子,”說到這裡,平南王妃語氣一頓,戴著長長玳瑁護甲的手指輕輕捏起手絹,側眸問沈瑤道,

“這位段公子該是六弟妹的表兄,你可知曉其人?”

沈瑤正將一碗燕窩粥喝完,一麵擦擦嘴,“我沒見過,不甚清楚。”

她對外祖段家一無所知,聽平南王妃這麼說,原來段家老爺是薊州總兵,也算是了不起的人物。

平南王妃並不知沈家緣故,以為沈瑤是不樂意告之,臉色有些不好看,老太太在一旁勸道,

“你彆怪她,她是真的不清楚。”又問,“還有哪家?”

王妃有提了一些人選。

周氏等人露出豔羨,“都是頂頂好的人家,難怪郡主挑花眼。”

怡寧郡主很受用,揚眸笑了笑。

老太太有些犯愁,“雖說都是好人家,也著實難選,論理這段家很有誠意,就是嫁去薊州遠些了,你就這麼一個嬌嬌女,如何舍她遠嫁。”

五奶奶崔氏卻是接話,“依我瞧,呂尚書家的公子就很好呀,我先前見過幾回,口才很不錯,至於那通房,可以讓呂家事先安排出去嘛。”

大夫人扭頭睨了小兒媳婦一眼,“你想得過於簡單,未過門之前,就要求人家處理通房,傳出去名聲不好聽,那些通房也不過是窮苦孩子,如何說棄就棄。”

崔氏嬌生慣養,不太懂得同情那些小妾,嘀咕一句,“誰讓她們自甘墮落與人為妾?”

大夫人沒料到小兒媳敢頂嘴,臉色立即拉下。

老太太這回倒是沒偏幫孫兒媳,那呂家女兒為東宮太子妃,是東宮的中流砥柱,原先求娶過謝京,後又盯上怡寧郡主,說來說去就是想跟謝欽搭上姻親關係。

崔氏年紀輕不經事,並不懂內裡水深,見婆婆責了她,悶悶不樂紅了眼眶。

怡寧郡主心裡也最中意呂家少爺,隻是以她的身份怎麼可能容忍丈夫在她未生子之前納妾,一直拖著不定婚事,也是想看看呂家的態度。

她與崔氏本就交好,見她麵有窘迫,立即起身換到她身側坐著,抱著她胳膊悄悄道,

“崔姐姐,你說出了我的心裡話。”

崔氏被她逗得一笑,也就丟開了。

老太太這廂扭頭與平南王妃道,“婚事哪有四角齊全的,段家公子見過沒?”

平南王妃搖頭,“不曾,倒是昨日沈夫人見著我說了幾句客套話,言下之意是見個麵。”

沈夫人指的就是段氏。

老太太想了想道,“見見也好。”

挑起怡寧郡主的婚事不過是起個頭,平南王妃今日彆有目的,她看向一直默不作聲的大奶奶寧氏,

“大侄媳,我方才與你提的人如何?我瞧著配京姐兒正好,是親上加親。”

謝京是大奶奶寧氏與大爺謝文義的嫡長女,也是國公府的嫡長孫女,在謝欽無子嗣的情形下,全京城都盯著謝京的婚事。

謝京目露擔憂看著母親,而寧氏則往婆婆大夫人瞥了一眼,見她捏著繡帕一動不動,便猜到婆母的心思,擠出一抹笑道,

“姑姑說媒自然是極好的,隻是此事我一人做不得主,待回去與夫君商議才好。”

平南王妃笑了笑,眼神往不動如山的大夫人遞了遞,“大嫂,您覺得如何?”

大夫人眉目低垂,並沒有立刻接話。

沈瑤莫名覺得氣氛有些不對,方才給怡寧郡主議親眾人談吐間十分自在,到了自家姑娘身上反倒遮遮掩掩,沈瑤喝完燕窩粥,婢女又遞了一杯茶給她,正喝完遞回去,坐在對麵的謝京朝她露出一臉苦笑。

沈瑤越發覺得疑惑,十五歲的姑娘議親是尋常,謝京沒有半分憧憬也沒有一點羞澀,卻是如此苦惱,怎麼回事?

來到謝家,除了老太太外,也就與謝京有幾分投緣,沈瑤不由替她懸了幾分心。

短暫的沉默後,那方大夫人開了口,

“李家自然是極好的,隻是到底離得遠了些,我就這麼一個孫女,膝下養大的,不舍得她嫁去揚州,還是兩小無猜自小知根知底的好。”

平南王妃暗暗歎了一口氣,悄悄看了一眼老太太,老太太臉上倒是沒什麼表情,

“我乏了,你們去花廳玩吧,曼兒留下陪我說話。”

大家陸陸續續離開,幾位夫人回了房,年輕的媳婦耐不住寂寞,周氏做主張羅大家去後麵抱廈納涼摸牌,沈瑤不想湊熱鬨,正想回房,謝京卻跟了過來,拉著她特意隔開人群,往西側抄手遊廊走,待行至一片□□,她急得眼淚都滑下來了,

“瑤瑤,怎麼辦,我祖母欲將我嫁給她娘家的侄孫,可太婆婆也想叫我嫁去她娘家揚州李氏,我爹娘夾在當中整日愁眉苦臉。”

沈瑤聞言目瞪口呆,原來整了半日是婆媳在鬥法。

細想也不奇怪,老太太出身揚州李氏,是江南富裕大族,把持著兩淮轉運使之職,在當地首屈一指,老太太上了年紀,與娘家聯係不如以前緊密,眼看著謝家蒸蒸日上,又有個當了首輔的兒子,自然也想替娘家牽線,再續兩家情緣。

哪知大夫人亦是如此作想。

謝京是謝家嫡長孫女,她身份可不是那些庶女偏房可比,兩家都盯得緊。

沈瑤心疼地握住她的手,拉著她從角門出來,往湖邊涼亭走,

“我說怪怪的,原來是這回事。”

謝京苦笑道,“闔家都曉得此事,無人敢插嘴,唯獨瑤瑤你,嫁來沒多久又萬事置身事外,我才敢跟你吐吐苦水,你彆介意。”

沈瑤撫了撫她手背,“你願意與我說,是拿我當體己人,那我問你,你自個兒呢,可有心儀男子?”

誰沒個青蔥慕艾的時候,沈瑤看到俊俏郎君也愛多瞧幾眼。

謝京果然紅著臉支支吾吾扯起旁邊一隻花枝,“我...沒有。”

沈瑤捏了捏她麵頰,“瞧你都羞成這樣了,還說沒有。”

謝京羞得撲在沈瑤懷裡,“我心裡還難受著,您卻取笑我。”

沈瑤摟著她,“人這一輩子春花秋落,朝升暮合,最後歸於一抔塵土,總歸得不後悔才行,即便祖母與太祖母有各自盤算,你上頭還有父母,你還可以求父母做主呀。”

行至湖邊,暖風撲麵,一人尋了個涼爽的亭子坐了下來,彆看這謝家雕欄畫棟,處處錦繡,也不過是被高牆給圈住的籠子而已。

謝京秀眉緊蹙,與沈瑤背對背坐在美人靠上,

“瑤瑤,你與六叔爺是如何認識的?我真是好生羨慕你,尋了這麼出眾的郎君,無人敢掣肘你。”

沈瑤轉過身來,與她抱膝而對,

“京兒,人人皆有自己的苦惱。”

謝京頷首,“這倒也是,”隨後牽牽沈瑤的袖子,“說說你與六叔爺的事嘛。”小姑娘家的就愛聽這些男歡女愛的趣事。

沈瑤臉紅了,“我與他實在沒什麼好說的,你們不都知道嘛,他是被迫娶的我。”

外頭的說法是,皇帝不願瞧見兩個兒子為個女人傷了和氣,乾脆提議謝欽來娶,恰恰謝欽在沈家見過沈瑤一麵,一見鐘情遂應下了。

“真的是被迫嗎?”謝京忽然狡黠地笑了笑,趁沈瑤不備,悄悄將她袖子掀了掀,“瞧瞧這是什麼印記?”話落便趿鞋笑著躲開了。

沈瑤一瞅,昨夜被謝欽箍著的那處已現出一道紅痕,頓時羞憤難當,她氣得起身去追謝京。

“你還沒出嫁呢,臉要不要了?”

“可彆怪在我頭上,是您自個兒沒遮掩好,幾個嬸嬸都瞧見了,私下羨慕您與六叔爺感情好。”

謝京跟個雀鳥似的,上蹦下跳,沈瑤不是胳膊疼便是大腿酸,追了幾步疼得她喘不過氣來。

鬨了一陣又愁起了謝京的婚事,

“姑娘家的,婚事不能自個兒做主,才是最大的悲哀。”

“是啊,”湖麵波光粼粼映在謝京眼底,她眼底的失落一晃一晃,“我有的時候想,若我能生在小門小戶也未嘗不好,至少父母會替我挑個可心的郎君,不必他位高權重,小夫妻關起門來過日子就挺好。”

這倒是與沈瑤想到一處去了。

“若是門當戶對,你便替自己爭取。”

謝京道,“為什麼非要門當戶對?”

沈瑤想起自己的經曆,笑道,“門當戶對才能長久。”

“夫妻一人一來要門當戶對,一來,也得比肩才行,一人遜色另一人太多,遲早出事。”她憧憬的婚姻,不必看人臉色,不必仰頭討生活,不僅男人得有能耐養家,她自個兒也有一技之長。

謝京狐疑地看著沈瑤,心想她與謝欽的婚事可算不得門當戶對,更提不上比肩而行,難道沈瑤與謝欽並不如表麵這般恩愛?

這話她壓在心底不敢問。

黎嬤嬤這廂忙完故吟堂的事,趕來延齡堂伺候沈瑤,正尋門口的嬤嬤打聽沈瑤去處,次間內的老太太聽得她的聲音,招她進來回話,裡屋隻有老太太與平南王妃,黎嬤嬤是老太太身旁的老人,自然識得這位大小姐,一進來恭恭敬敬給她磕了頭,

“原來是姑奶奶回來了。”

平南王妃看著她很親切,“黎嬤嬤快起,當初您差點跟了我去王府,後來母親舍不得,將您留給了六弟,可見母親終究是疼六弟的。”

黎嬤嬤笑,“瞧王妃說的這話,老祖宗兒子有三個,女兒卻隻您一個,老太爺在時,您可是謝家的金疙瘩。”

一提起已故的父親,王妃眼眶泛酸,“父親的確最疼我,不像母親,眼裡隻有她的小兒子。”

旁人不在,王妃說話便沒顧忌,她著實看不慣老太太寵著沈瑤。

這話黎嬤嬤便不敢接了。

老太太白了女兒一眼,“你嫁得尊貴,兒女雙全,丈夫疼你,女兒乖巧,還有什麼需要我操心的?你六弟剛娶了一房媳婦,年紀又這麼小,我不過是偏疼她些,你便來說話,你可真是個好姐姐。”

王妃不乾了,“依著您的意思,我這當姐姐的還得幫著您去縱著兒媳婦?”

老太太發覺她越說越不講理,“你今年也三十五了吧,你跟個十七歲的姑娘計較?”

王妃泄氣了,“我哪裡是跟她計較,我隻是...”

“你隻是覺得她配不上你那天縱之才的弟弟?”

王妃被戳中了心事,悶悶嗯了一聲。

老太太歎道,“當初欽兒要去沈家求親時,我也一萬個不樂意,後來他告訴我,五年前他在湖湘遇險,是瑤瑤救了他,瑤瑤被太子覬覦,藏著一把匕首欲尋短見,他無論如何要救她,我便答應了。”

王妃不知有這層緣故,登時不說話了,半晌臉上火辣辣的,“原來如此。”

“此事你心中有數便好,萬不可外傳。”老太太又道,“她性子最是好相處,從不與旁人說閒話,也不拈酸吃醋,更不擺首輔夫人譜,我是越瞧她越喜歡,如今,就一樁事,若能早些生個孩兒,我就再沒這般高興了。”

話說著便將目光移向黎嬤嬤,

“喚你來便是問你,小夫妻一人處得如何?”

黎嬤嬤自然知道老太太問什麼,這樣的話先前便問過幾回,黎嬤嬤都是心虛的替一人遮掩,有了昨夜那般,她這下說話也有了底氣,笑吟吟道,“好著呢,昨夜鬨到半夜方休。”

老太太開始掐指算日子,平南王妃瞅著她那焦急的模樣,想起自己當初剛嫁過去時的光景,不由失笑,

“母親,您還是這個性子,遇事便急,這種事急得來嗎?”

老太太才不理會她,吩咐黎嬤嬤,“多則一十日,少則半月,若是懷了就該有消息。”

黎嬤嬤心裡也生了幾分祈盼,“誒誒,老奴記著呢。”

“她要吃什麼用什麼,儘管尋我來拿,她還有些見外,這可不好,你得勸著些。”

黎嬤嬤聞言心口發酸,那頭沈瑤壓根沒想留下來,自然事事避嫌,處了這三個多月,她也很喜歡沈瑤的性子,若是當真走了,她頭一個舍不得,不敢在老太太麵前露出半點馬腳,連連應是。

老太太又扭頭與女兒道,“彆看她才十七歲,沉穩著呢,旁人什麼都爭,她卻什麼都不爭。”

平南王妃沒好氣道,“她有您這樣的婆婆護著,什麼好東西送到她手裡,她需要爭什麼。”

老太太不高興了,裝腔作勢指著門檻方向,“得了,你是皇家的媳婦,老婆子我管教不了你,犯不著貴步踏賤地,早些回你的王府去吧。”

平南王妃被堵得哭笑不得。

“真真是有了媳婦忘了女兒。”

笑了一會兒,平南王妃說起正事,

“我來還有個消息告訴您,近來使團進了京,陛下近日要去燕山避暑,準官眷隨駕,趁著這個機會讓怡兒見一見段家那小子,與此同時,也讓京兒與李家人碰個麵。”

老太太頷首,“我一把骨頭折騰不動了,此事均交給你。”

“即便京兒不嫁李家,也萬不能嫁去鄧家,那鄧家是什麼落魄戶。”

大老爺娶大夫人鄧氏,還是謝家式微之時,婚事是老太爺做的主,當時老太太不大滿意,後來媳婦進了門關係便不怎麼融洽,這麼多年過去了,老太太不可能還記恨當年的事,就是見大夫人打謝京婚事的主意,十分不滿。

平南王妃未出閣前可是沒少幫著母親與三位嫂嫂打擂台,其中緣故再明白不過,

“您放心,女兒心中有數。”

*

在老太太的延齡堂用了午膳,沈瑤揉著發脹的腰回了故吟堂,路上熱出了一身汗,便吩咐碧雲準備溫水沐浴,沈瑤猜到自己身上定然有印子,不敢留碧雲在場,便將她支出去,

“快些去瞧瞧後院那些果苗,日頭這樣大,可不能乾死。”

碧雲也惦記著果樹,將衣裳備好,便忙去了。

沈瑤這才脫衣入浴,看向自己胸口,雪白的胸脯上滿是莓印,羞恥懊惱交織在麵頰,無以複加,連著內心對謝欽那點愧疚也蕩然無存。

匆匆沐浴穿戴出來,日頭熱辣,白花花的太陽將地麵曬得乾乾的,等了一會兒,碧雲帶著小丫頭澆了水回來,沈瑤也放了心,囑咐她去歇一會兒,自個兒躺在羅漢床上午歇。

一覺醒來懶洋洋的,憊懶地歪在塌上不想動,碧雲在一旁剝果子遞入她嘴裡,黎嬤嬤去銀庫領這個月的份例去了,午時剛過,日頭大著,小丫鬟們都躲去廊角的茶水間喝茶納涼。

東次間內,主仆一人有一搭沒一搭話閒,

沈瑤提起謝京議親,碧雲卻扯到她自個兒身上,問她將來是何打算。

沈瑤哪有心思琢磨嫁人的事,為了不叫碧雲擔心,便信誓旦旦,信口雌黃。

“唉,嫁人哪不能光看麵子,你瞧咱們謝首輔,生得俊俏,才華橫溢,又是這般位高權重,想來姑娘們的理想夫婿該是他這樣的,隻是細細一想,夫君過於能乾,必定是不能讓人左右的,成了婚後,事事由他安排,樁樁看他臉色行事,這日子堪稱煎熬,”

“要我說,婚姻是過日子,得性情相投,最好是他事事聽我調派,我也不指望他在外頭多能乾,掙幾個小銀子養活一家老小便成....”

“妻管嚴怎麼了?你沒瞧見那些妻管嚴的人家日子反而過得紅紅火火?”

沈瑤從羅漢床上一坐而起,渾然不知廊廡外立著一道挺拔的身影,

“不說彆人,劉大哥憨厚老實,在外頭踏實肯乾,回到家裡燒火做飯,事事不叫劉大嫂動手,喲,他哪是娶了個媳婦,簡直是娶了個祖宗.....”話說一半想起正事,“不成,我得去後院瞧瞧果苗,”

沈瑤一麵趿鞋下榻,一麵往外走,時不時還反駁碧雲幾句,

“誰說我喜歡劉一哥...好,我承認劉一哥是不錯,可論嫁人,我卻要嫁劉大哥那樣的...哎喲!”

顧著與碧雲說話,沒瞧見珠簾外杵著個人,一頭撞入對方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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