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買手鏈送耳環(2 / 2)

兵荒馬亂 九階幻方 10506 字 9個月前

他剛剛還在說,“已經知道今天你過生日了,什麼都不送,不太合適”,許知意要是什麼都不送他,就太不合適了。

可是下午還要上課,現在臨時給他買禮物,怎麼來得及。

寒商站在樓梯上,不出聲地看著她臉上一連串的表情變化,眼中全是興味盎然。

許知意跟他商量:“今天來不及了,我明天,或者後天……”

還沒說完,寒商就從樓梯上下來了,重新回到她麵前。

“不用。”他說,“把你這個‘鑰匙鏈’送我吧。”

許知意手裡攥著家裡的鑰匙,因為鑰匙目標太小,扔進包裡不好找,就在上麵隨手掛了個發圈當鑰匙鏈。

就是最簡單的淺棕色發圈,細細的,一圈皺褶,上麵吊著小小的一隻金屬小貓和一個圓牌,因為用得久,已經半舊了。

寒商在她麵前攤開手掌。

他態度堅定,非要這個不可的樣子。

許知意隻得取下鑰匙,把“鑰匙鏈”放在他的手掌上。

寒商收起手指,攥住發圈,不動聲色,轉身就走。

許知意看見,他邊走邊用手指撐起發圈,仿佛是個要把它戴在手腕上的動作。

不過沒有。

他隻抬起手,用修長的食指挑著她的發圈,悠閒自在地轉了轉,小貓和圓牌發出撞擊的清脆輕響。

就好像在玩什麼剛拿到手的戰利品一樣。

許知意默了默。

這個人真的是……這有什麼好拽的。

如果生日禮物就是戰利品的話,戰利品還是她先拿到的。

許知意低頭看了看他送的裝在小塑封袋裡的那對小貓耳環。

學校禁止打耳洞,這副耳環那麼好看,可惜要等高中畢業以後才能戴上。

這之後,許知意就再也沒見到過自己的發圈,不知被他扔到哪去了。

後來再想想,許知意估計,寒商當時應該隻是善心爆發,因為她來不及出去買禮物,隨便一指,給了她一個台階下。

不過他送的耳環是小貓,要的發圈上也是小貓,倒像是用一隻小貓換了另一隻小貓。

一個多月後,就到了高考的季節。

寒商發揮很穩定,仍然是年級第一。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他沒有選華大,而是堅定地報了千裡之外的遙遠的明大。

班主任把寒商叫到辦公室談話,他爸也到了,隻是誰都影響不了寒商的決定,他非去明大不可,而且不肯按他爸的意思讀國際經貿,興之所至,想要讀純數學,把他爸幾乎氣瘋。

有人說,聽見他爸在辦公室裡咆哮。

“就算你要讀數學,華大的數學不好嗎??為什麼不去華大??”

寒商隻冷淡地回答:“你再吼一個試試。”

他爸居然真的不吼了。

許知意倒是一點都不意外。

她心裡很清楚,就像裴長律一樣,寒商也跑了。

又有一匹一圈圈轉著圈的狼放出了籠子,遠離熙市,遠離他那個家,有多遠走多遠。

許知意覺得,寒啟陽其實應該慶幸寒商願意遠走高飛,否則以寒商的性格,不知道能乾出什麼事來。

可寒啟陽似乎不那麼想。

他不要老婆了,但是仿佛還舍不得丟開這個出類拔萃的兒子。

寒商考完後,仍然繼續做他的布穀鳥,每隔一周,就準時準點到許知意的教室門口打卡,一直打到她也放假。

放假後,寒商很快就出發去了明大所在的楓市。

他在她這裡打了整整一年的卡,卻絲毫沒有留個聯係方式的意思,就像突然在她的生活中出現一樣,又突然消失了。

這年暑假,裴長律在楓市樂不思蜀,也沒回家,他在電話裡說,寒商說是要先過來適應環境,可是到了以後,天天窩在酒店裡不動,也不知道是去適應的什麼環境。

開學後,聽同學說,寒翎也走了,他不參加高考,被他爸送去英國讀書。

三中裡少了這些不安定因素,也不再有寒商定時打卡,日子仿佛過得特彆快。

高中最後一年,許知意完全進入修行狀態,每天物我兩忘,心無雜念,專心準備高考。

高考才是真正的成人禮。

每個人都要經此一役,才算脫開家庭的臍帶,變成一個獨立的人。

許知意穩穩的,發揮得很不錯,比模考還要更好一點,考了全校第三。

她也打算去明大。

和寒商當初不同,許知意爸媽對她報明大的想法毫無意見,甚至舉雙手雙腳讚同。

“學校當然就是明大。”許知意媽媽說,“專業的話,從你姐身上我也算看明白了,你說她學個核物理,結婚以後真的去造原子彈嗎?女孩子,不用選那些花裡胡哨的專業。”

許知意爸爸同意:“咱們不求賺大錢,畢業以後考個公務員,或者當個老師,旱澇保收,一輩子穩穩當當……”

媽媽說:“對,畢業以後,就爭取留在楓市,找個好中學當老師,多好。”

他們想得十分長遠。

媽媽躊躇:“現在想留在楓市當中學老師,就算是明大畢業,起碼也得是碩士吧?”

爸爸說:“那就讀嘛。當老師好,穩定,有寒暑假,以後結了婚也方便照顧家庭。上次我們跟長律爸媽聊起來,他們也都是這個想法。”

許知意莫名其妙,“什麼意思?怎麼我以後就非得和裴長律結婚了呢?”

許知意媽媽瞪起眼睛,“長律哪不好?你找出來一個比長律好的給我看看?”

一條筆直筆直的人生之路,好像已經被規劃得明明白白。

從現在到退休,這幾十年,哪裡畢業,哪裡工作,哪裡結婚,哪裡生子,就像路上均勻分布的公交站點,規規矩矩,準時準點,一眼就能望到頭。

而裴長律,就是這條路上最醒目的中轉總站。

媽媽對著專業列表焦慮,問許知意:“這麼多專業,就沒一個你想學的嗎?”

許知意默了默,“有啊。你又不讓我讀美術。”

許知意從小就喜歡畫畫。

小時候是畫動物,畫小人,把腦子裡的故事一格格畫出來,再大一點,就是畫自己的OC。

為了能畫好,又慢慢自己研究人體結構,學素描,初中時有次考了年級第一,讓爸媽獎勵了一塊數位板,從此之後,更是一發而不可收拾。

許知意並沒有成為畫家的理想,隻是單純地在畫自己喜歡的東西。

一筆筆把腦中的人和畫麵描繪出來,心中升起安穩的愉悅,十分平靜自在。

許知意爸媽雖然承認她畫得很不錯,卻堅決不同意她讀美術。

爸爸說:“咱們局裡那個老鄭的兒子,那是考不上大學才讀的美術,你這成績,讀什麼美術?”

可除了這個,許知意對什麼都沒太大興趣。

媽媽想了想:“想當老師的話,最好還是讀個基礎學科相關的專業吧?”

爸爸拍板,“不然就跟長律一樣讀自科?”

他倆湊在一起研究專業,許知意往後退了退,對著他們的背影放空。

選哪個對許知意都差不多。

不過去明大是肯定的。

遙遠的楓市,遙遠到氣候都不同,操著陌生的方言,是新鮮的,生氣勃勃的,大概是個放狼的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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