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秋鬼一樣從她身後冒出來,幽幽問:“你不喜歡麼?”
“你在畫什麼?”
寒商也像鬼一樣從身後冒出來。
“一個連載的漫畫。”
許知意不太好意思給他看,把圖迅速拉大,大到看不出來在畫什麼。
雖然西秋是三次元人物,那露出膝蓋的破洞牛仔褲沒法不讓人聯想到點什麼,許知意遮遮掩掩的,“你彆吵,我的靈感要沒了。”
一串烤到滋滋冒油,撒滿孜然辣椒粉的羊肉串遞到嘴邊。
寒商:“嘗一下。”
許知意就著他的手咬了一口。
味道相當到位,難得的是熟的程度也剛剛好。
德國真是個好地方,把這位萬事不動手的少爺送過去,過幾年還回來,竟然還會烤串了。
她沒畫完,寒商也不催她,時不時把烤好的燒烤串遞過來。
許知意這樣東一口西一口地吃著,竟然快被喂飽了。
寒商烤好,也坐下來,許知意收起平板,和他一起吃東西,等吃完收拾的時候,還在想著漫畫的情節走神。
寒商伸手在她眼前晃晃。
“還琢磨你的靈感呢?你這靈感的尾巴好長,前麵的都回悉市的家了,尾巴還留在你這兒沒出發。”
許知意不再想漫畫的事,抬頭看他。
有小蟲子撲到燈泡上,撞得暈暈乎乎,卻重整旗鼓,堅定地繞著滾燙的亮光一圈一圈地飛,完全不怕死,鍥而不舍。
許知意認真地谘詢寒商:“所以這兩個月,我們兩個要做什麼?”
她這問題讓寒商足足沉默了起碼五秒。
他的喉結輕微地滾動了一下,最終說:“我不知道。”
許知意點頭,“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在旁邊紮營的一家人已經收拾東西,準備睡覺了,寒商似乎有點尷尬,轉頭跟那家人中的爸爸打了個招呼,“這麼早睡?”
那家爸爸說:“早點睡,我們打算明早起來看日出,去年我們就在這裡看過,很美。”
那家媽媽插口:“明天早晨五點三十五分日出,我們已經查過了。”
許知意建議:“那我們也早睡吧?明天早晨看日出。”
寒商沒有意見。
許知意進自己的帳篷前,突發奇想,“寒商,能不能幫我把我的帳篷挪一挪?”
寒商沒懂,“怎麼挪?”
許知意指揮,“把我們兩個的帳篷緊挨在一起,說不定暖和一點。”
兩頂帳篷現在相隔大概半米的距離。
寒商默了默。
“那你還不如……”
許知意問:“不如什麼?”
寒商:“……算了,沒什麼。”
他過去拔起固定帳篷的地釘,把一頂帳篷拖過來,緊挨著另一頂帳篷,又重新找地方固定好。
現在兩頂帳篷不再遙遙地隔著一米的距離,一條邊緊緊挨著。
寒商偏頭打量自己的勞動成果。
“許知意,你想離我近一點,該不會是因為怕鬼吧?”
營地內雖然有燈,周圍卻除了大海,就是密林,四周黑漆漆的。
許知意假裝淡定,“我才不怕鬼。”
“那就是怕蛇?”
許知意嘴硬,“白天你看見了,我當然也不怕蛇。”
“好,”寒商嘴角微挑,“進去後把帳篷拉鏈拉好,那些鬼啊,蛇啊,所有你不喜歡的東西就不會鑽進帳篷找你。”
許知意爬進帳篷,仔細檢查了一遍所有拉鏈的地方。
帶的那些花裡胡哨的睡衣純屬想得太多,一點用都沒有,不止寒商不會看見,最關鍵的是——冷。海邊夜裡溫度很低,得穿著全身衣服鑽進睡袋裡才足夠暖和。
等許知意躺在床墊上,才發現兩人真的離得很近。
這款帳篷的側壁幾乎是垂直的,兩人的床墊又都緊靠帳篷邊沿,中間其實隻隔了兩層布。
比在老宅的時候,中間隔著一堵二十公分的磚牆時,還要近得多。
許知意打量帳篷布:這厚度,兩層布加起來,估計就隻有一兩毫米。
一兩毫米,還是把兩人分隔在兩邊。
布是遮光的,許知意看不到他那邊手機和電筒的亮光,但是能看到他在動,有時候胳膊或者腿劃過,帳篷布就會凸起來一點。
她安心多了。
即使她不承認怕鬼,在這麼黑的地方,一個人關在帳篷裡,還是多少有點嚇人。
聽著他那邊悉悉索索的動靜,許知意試探著叫:“寒商?”
寒商立刻回答:“嗯?怎麼了?”
“嗯”的一聲,帶著輕微的鼻音。
這兩層布根本不隔音,聲音近得就像他就在她旁邊,在她耳邊說話一樣。
他那邊動了一下,帳篷布微微鼓起來,他把睡袋挪得更靠近了一點,和許知意的睡袋緊挨著。
許知意的腦子迅速跑偏,臉上發燒,幸而他在隔壁,看不見。
許知意:“我發現我們可以這樣聊天。”
“是啊,很方便。”
他那邊整理睡袋的聲音停了,傳來拉上拉鏈的聲音,他大概也躺好了。
許知意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戳兩人之間的帳篷布,手指忽然被人隔著那兩層布捉住了。
寒商平靜的聲音傳來:“這是什麼東西?”
他牢牢地捉住她的那根手指頭不放。
“許知意,我捉到一隻小動物,小爪子很長,會亂動,很不老實,不知道是不是有袋類。”
許知意:你才有袋類。
“什麼有袋類,說不定是外星人,特彆聰明的那種,把你拉走關進籠子裡。”
寒商:“來啊。請關我。”
許知意用力拽了拽,還是沒能把手指頭拽回來。
寒商:“哪有這麼菜的外星人。”
許知意不跟他較勁了,等著他自動放開。
他卻沒有那個意思,隔著帳篷布,仍然把她的手指緊攥在手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