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迷這話說完,房間裡安靜得有些壓抑。
謝遲坐在床上,微微低著頭,垂下的劉海在臉上留下一片淺淡的陰影,隱去了他的神色。
“她確實死了,但不代表事情就這樣結束了。”謝遲的聲音不大,可那種莫名的壓迫感,卻讓人有些喘不過氣,“我以為你也是金迷的粉絲,能夠理解,你之前還一副要替她沉冤昭雪的模樣,我竟然信了。”
金迷心裡堵得慌,她當然想為自己沉冤昭雪,但這是她自己的事,她不想再連累彆人:“她的事肯定另有隱情,但你既不是警察,也不是她的親人,作為一個粉絲,你做得已經夠多了,難道一定要把自己的命搭進去才算完?就算你自己不害怕,你也應該替你的家人想想吧?你要是出了什麼事,你的父母,你的奶奶,他們又怎麼辦?”
謝遲沒有說話,但嘴唇已經抿成了一條直線。他知道她說的這些是對的,這些年他父母勸他,奶奶勸他,沈確也勸他,他們都讓他不要再管這件事,可是他不管,還有什麼人會管?
警方調查王家,並不是為了金迷,當年的事到底能不能翻案,還是個未知數。而有些事壓在他的心上,已經很多很多年了。
他不僅想還金迷一個清白,也想給自己一個交代。
“你說金迷的事跟我沒有關係,那我的事跟你又有關係嗎?”他抬起眸子,沒什麼情緒地看向對麵的人,“我的事也不需要你來管。”
“好好好。”金迷被氣得笑了出來,她也吃飽了撐的,她管他去死呢,“你謝大少爺的事情確實跟我沒關係,誰再管你誰是狗!”
她說完就飛快地打開門走了出去,還故意把門關得“啪”的一聲響。
巨響之後,房間裡顯得更加安靜了。謝遲一個人在床上坐了一會兒,按了呼叫鈴讓護士來把飯菜收走。
陳覺來看謝遲的時候,正好碰到從他房裡離開的護士,見護士手上的飯菜幾乎沒有動過,他皺了皺眉頭問:“怎麼回事,總裁今天身體很不舒服嗎?”
他這兩天明明已經可以吃些東西了,雖然飯菜不怎麼合胃口他不喜歡,但也不會像今天這樣,動都沒有動一下。
護士聽他這麼問,就跟著歎了口氣:“我聽門口的保鏢說,是跟孟小姐吵架了,孟小姐走的時候那個門關得喲,差點把房子都震塌了。”
陳覺:“……”
不是,這怎麼還吵上架了呢!昨晚明明還你儂我儂的要睡一起啊!
“總裁現在這個身體,不吃東西怎麼行?”陳覺雖然一隻手已經打石膏了,但還是頑強地伸出另一隻手,想把護士手上的餐盤接過來,“我再去勸勸他。”
“沒用的,我已經勸過了。”護士看他這吃力的樣子,也有些頭疼,“你的傷也還要養著,彆折騰了啊。”
她端著餐盤往後退了退,這裡麵湯湯水水的,陳助理一隻手,彆把東西灑出來。
“我的傷都是小傷,總裁不吃飯才是大事啊!”
“你們總裁的脾氣你還不了解嗎?你去就能把他勸住?”
陳覺:“……”
對不起,確實是他唐突了。
解鈴還須係鈴人,既然總裁是孟小姐惹的,就應該孟小姐來勸!
想通了這點,陳覺便下樓去餐廳,想要去找孟燦然,結果去了餐廳才知道,孟小姐也沒有吃早飯,直接氣呼呼地就走了!
“……”該說不說,這倆人不愧是夫妻啊,生氣都跟早飯過不去。
他從兜裡拿出手機,找到孟燦然的名字,把電話撥了出去。
金迷正坐在李司機的車上生悶氣。
她就不明白了,她說的話哪裡有問題嗎,憑什麼謝遲那麼生氣?她死得不明不白,最生氣的該是她吧!
正想到這裡,陳覺的電話就打了進來,金迷“氣屋及烏”,連陳覺的名字也不想看見,直接就把電話給掛了。
陳助理很堅持,她掛斷以後,又立刻給她打了第二個電話過來。
金迷依舊秒掛。
陳覺學聰明了,乾脆改成給她發消息:“孟小姐,雖然我不知道你和總裁是為什麼吵起來的,但他都那個樣子了,你就讓讓他吧。”
“……”她憑什麼要讓他!他受傷躺床上,不是他自己找的嗎!
陳特助:我知道你生氣,但生氣容易得結節,咱做人還是得自己想開點。
金迷:“……”
陳特助倒是挺會勸人啊。
陳特助:我替總裁跟你說聲對不起,他自己也氣得不輕,連早飯都不吃。你要是氣消了,幫我勸勸他吧[可憐]總裁現在的身體不吃飯不行啊[可憐]
金迷看見他不吃飯,確實動容了一下,但很快就回想起了自己離開他房間時,留下的豪言壯語:“你們總裁說了,他的事跟我沒有關係,讓我不要管。非常抱歉,我幫不了你。[微笑]”
陳覺:“……”
不愧是他們總裁,自己把自己的路堵死了。
陳覺沒有再騷擾她,金迷坐在車上又氣了一會兒,給助理小周發去消息,讓她等會兒順便把點早餐給她。
今天雖然和謝遲吵了一架,但也是有意外收獲的,因為她知道了當年的事很可能跟王家脫不了關係。
可是她和王家兩兄弟,隻在遊輪上接觸過那一次,她當時雖然不喜歡這兩人,但也給了他們麵子去吃飯。總不能因為她中途離席了,他們就懷恨在心,要殺她而後快吧???
這也太離譜了,肯定還有什麼細節被她忽視掉了。
還有那個叫鄧振文的,她第一次聽說這個名字。但從謝遲和警察的談話來判斷,這個人至關重要,他手上可能掌握著王家兩兄弟的許多犯罪證據。
她想到了當時潛入自己房間的陌生男人,那個人會不會就他們說的鄧振文?
金迷這會兒有些後悔,她不應該這麼快跟謝遲吵架的,至少應該把鄧振文的消息問清楚後,再和他吵啊!
是她不穩重了。
可現在事情已經這樣,就算她願意拉下臉來去找謝遲,謝遲也不一定願意告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