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湧起不妙的預感, 阮凝伸手開門。
大約是聽到聲音,外邊程季寬立刻道:“阮凝,不用開門。我過來是想告訴你一聲, 季櫟發燒了,現在三十八度二。”
“她這兩天主要跟你在一起, 你晚上要注意體溫。”
阮凝眉頭皺起:“吃了退燒藥嗎?”
“剛剛吃了。”程季寬聲音穿過口罩後有點悶悶的:“她身體素質一向好,你不用擔心。”
阮凝還是覺得沒這麼簡單:“那你呢, 你沒事吧?”
程季寬回答道:“沒事, 不過現在時間短, 還不確定有沒有傳染性。這段時間我們就彆碰麵了。”
“好。”阮凝想了想,給出承諾:“你們注意安全,有需要隨時找我。”
等程季寬離開後, 阮凝仔細回憶原書中細節, 暴雨潮濕環境下容易傳播疾病, 書中確實描寫過很多人發燒,還有人因此去世。
就是時間對不上,不過誰也不知道這場疾病是怎麼傳播的,對不對得上也難說。
希望能安平安度過吧。
阮凝歎口氣,從空間裡麵拿出一串葡萄, 一個蘋果。
她昨天決定從今晚開始隔日吃晚飯, 要不然所有人都瘦成皮包骨,她還胖了就開玩笑了。
八點多正準備繼續追劇,客廳窗戶又被人用小東西砸響。
阮凝知道是小老頭摸黑回來了,從空間裡拿出口罩戴上, 從家裡出門。
想了想,她把走廊窗戶打開一點,又站得稍遠一些。
比起昨天晚上, 小老頭明顯精神許多,眼睛裡神采奕奕:“丫頭,快開鎖,我把船還給你。”
等阮凝接過橡皮艇,他眉飛色舞道:“這下好了,我們找到食物,最少能維持一個星期!”
阮凝也為他高興,想了想問道:“你還跟自救會那些人住在一起嗎?”
小老頭頓時不屑:“怎麼可能,我怎麼會跟吳晉手下待在一塊,我給17樓交物資,住在他們家裡了。”
阮凝:“那挺好。”
小老頭歎氣:“就是可憐其他幾個老家夥了,吳晉肯定不會讓他們好過。”
感歎完,小老頭忽然奇怪道:“丫頭,你怎麼戴著口罩?”
“我們這層樓有人發燒了。”阮凝說:“現在情況不明,您也要多注意。”
小老頭臉色一變:“怎麼會發燒?這要是傳染病,那得死多少人啊!”
阮凝沒說話。
小老頭眼神又萎靡起來:“這老天爺到底怎麼了?你們生病那人怎麼樣,是不是高燒?”
阮凝回答:“三十八度多,暫時應該沒問題。”
“三十八度啊。”小老頭眼珠一轉:“小丫頭,現在生病醫生可不好找啊,我剛好認識一個老大夫,現在還在這棟樓。”
阮凝一聽就知道他要談生意,眉頭微挑:“哦?您要介紹給我認識?”
小老頭連忙說:“什麼介紹不介紹的,你不是給我借了船嗎?”
他把借字壓重音:“要是你朋友晚上有什麼不對勁,可以來1701找我們,隻需要一點吃的就好。”
阮凝記在心中:“十七樓嗎,就是你住的那戶人家?你們怎麼認識的?”
小老頭說:“他們家就兩口人,一個老太太,還有一個三十多歲的兒子,兒子在科研所搞什麼研究的,整天屁都放不出來一個。老太太今年六十五,是我們省醫院老專家。”
“因為兩個人工作都忙,結果沒存糧食,我天天在這棟樓晃蕩就認識了。”
“要不是實在沒吃的,她也不會為了一點方便麵讓我住進去。”
阮凝問:“那她會願意看病嗎,畢竟現在風險那麼大。”
“都要餓死了還管什麼風險?”小老頭撇嘴:“我一把年紀還出去浪一整天呢!”
阮凝心中被他語氣逗樂,故意討價還價:“那我有需要就找你們。不過有一點,我租給你船隻要金子,你開口要吃的太過分了。”
小老頭瞪大雙眼,一副你胡說八道的神情:“這可是醫生!還是資深老大夫,你們平時想掛專家號還掛不到呢!”
“反正你們自己考慮,要是不對勁可以來樓下找我們,不想給吃的,再把船給我們使用三次也行。”
阮凝乾脆點頭:“行,我們說好了。”
目送小老頭下樓,阮凝敲響隔壁大門,隔著門把這件事給程季寬說了。
兩個人都希望不要用到醫生。
沒想到當晚,程季櫟高燒達到39度。
成年人39度不是開玩笑,整個人能燒到迷糊甚至昏迷,程季寬匆匆忙忙叫醒阮凝,讓她守好安全門,他必須下樓一趟。
阮凝心中緊張,原書中沒有提到兩人,程季櫟不會生病出問題吧?
大概十分鐘後,程季寬領著一個老太太上樓。
阮凝趕緊給兩人打開安全門。
程季寬提醒她退開一米遠,然後帶著老太太走進來,他聲音有些疲倦對阮凝說:“謝謝你了,還要麻煩幫忙關上安全門。”
阮凝嗯一聲,目光看向那名老專家,見她看上去五十多歲的樣子,非常精瘦,氣質精明乾練。
她背上還背著一個大背包,目測有些重量,也不知道是帶著藥還是帶著衣服。
三個人沒有多交流,程季寬帶著老太太進入家中。
阮凝正要去關安全門,回頭卻看見小老頭站在外邊,她表情意外:“老先生,您怎麼上樓了?”
小老頭道:“什麼老先生文縐縐的,我叫尤大福!”
阮凝:“尤爺爺,你怎麼跟上來了,小心有傳染。”
小老頭指了指自己嘴巴上的口罩:“剛剛小夥子給的,再說我們離這麼遠,隔著一道門怕什麼。”
“你趕緊把門關上,我有個八卦要跟你分享,不說我睡不著!”
阮凝哭笑不得,沒想到小老頭居然是為了這麼樸素的理由上樓。
她走過去關上安全門,抬頭問:“現在可以說了,是什麼大八卦?”
小老頭東張西望觀察四周:“你肯定不知道,我也是回來才聽說的,吳晉也發燒了!”
阮凝一愣。
小老頭說:“我看他肯定沒藥,前麵隻知道搶吃的,哪裡想到搶藥。”
“現在各家各戶都把藥藏了起來,他要是今晚燒的厲害,肯定會大肆搜羅,你們要注意安全。”
阮凝若有所思:“我知道了,謝謝提醒。”
頓了頓,她繼續道:“尤爺爺,如果吳晉去17樓找醫生,你們就直接告訴他被我們請上來了,不用隱瞞。”
尤大福遲疑:“這……”
阮凝說:“我們有能力處理,你們保證自己不受傷就行,吃的也要藏好。”
尤大福低頭思索,最後一咬牙:“好!”
阮凝轉身回房。
之所以這麼交代,是因為她感覺自己好像猜到什麼。
假設原本世界就是今晚程季櫟跟吳晉同時發燒,如果沒有她存在影響發展,兩兄妹多半找不到17樓醫生。
吳晉不同,他會把一棟樓都砸了。
現在醫生卻已經在他們這裡,也就是說歪打正著改變了吳晉的命運。
阮凝眼睛微亮,要是假設成立的話,她這一波賺麻了。
不僅僅削了吳晉,更重要是救了隊友。
雙贏。
興致太高沒興趣睡覺,阮凝乾脆把複合弓拿出來,搭上一支箭。
大概半個小時後,樓棟裡果然傳來哭喊聲。
這一晚,吳晉已經注定找不到自己的治病辦法,除非他勇闖十八樓。
他會不會來呢?
據阮凝了解,吳晉這人變態陰冷,自卑跟自大交替,非常在意彆人是否瞧得起自己,在公共場合喜歡說大話。
他有很多缺點,唯獨有一個最優秀的優點,那就是格外惜命。
在小說中,他出現時長期居住在下水道,就像一隻陰暗的老鼠,每天探頭探腦,一點風吹草動都能驚動他躲起來。
這樣惜命的人,阮凝猜測他八成會來,並且會展現出文明人的一麵。
果然,阮凝大概隻等了一個小時,外邊響起激烈的踹門聲,她戴上口罩,拿著複合弓背上箭筒,很快來到安全門後遠遠站著。
吳晉他們那邊有人端著蠟燭,阮凝身處黑暗中。
因為這樣,她依稀能看到對方燒得發紅的臉頰,還有隱隱瘋狂的神色。
吳晉畢竟不是傻子,看到阮凝出來之後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用最溫和的聲音道:“朱醫生是不是在你們18樓?我想請她看病,方便嗎?”
阮凝這時聽見1802傳來開門聲,她向程季寬搖搖頭。
對方遲疑一會,選擇相信她。
等1802關上門後,阮凝說:“朱醫生暫時走不開,最近可能沒辦法幫你了。”
吳晉皺眉:“我知道上次我們有誤會,我願意付出10包方便麵,或者3斤大米也行,隻要你讓朱醫生出來,以前的事情一筆勾銷。”
阮凝故作疑惑:“以前有什麼事情嗎,你是指我們拿槍指著你這件事?”
吳晉皮笑肉不笑:“嗬嗬,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你覺得我開的條件不滿意?我可以加到5斤大米。”
“我是真心誠意的想請朱醫生。”
阮凝:“哦,我也是真心誠意的,不準朱醫生給你看病。”
吳晉知道談不攏,頓時氣的眼前發黑,眼神恨不得把阮凝生吃了:“你彆太過分!不就是仗著有槍嗎?我們這麼多人一擁而上,你能瞄準幾個?”
阮凝無所謂道:“那你們一起上啊。”
吳晉:“你彆以為我們不敢,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你們帶回來那麼多糧食,早就該分給我們。”
阮凝舉起手中的複合弓。
因為她站在黑暗之中,隻能被一點點光亮照到,吳晉隱隱約約看見她舉起一樣東西。
不管是什麼,總之不是槍。
吳晉猜測是弓箭之類的東西,他後來打聽到十八樓那對兄妹是搞競技體育的,就是不知道這女的什麼來頭。
不會是弓箭運動員出身吧?
心裡拿捏不準,吳晉感覺腦仁一陣一陣抽痛,他轉而道:“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們還在談判,還是你真覺得我們沒有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