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秋涵整理了一下思路,言簡意賅地對知識點進行概括:“簡單來說就是……那些變態心理其實是不正常的,他們心智不健全,所以我們如果以正常人的心態分析沒有任何意義。”
“當然,我們作為正常人,也沒可能把自己代入‘變態’的角度去理解他們。所以我覺得如果硬要挖掘‘小明’被洗腦的原因,不如參考現實案例。”
“現實案例?”楊歌更抓瞎了,一臉頹廢,“我真的沒辦過這種案子……”她邊說邊將目光投向搭檔多年的隊友們,但隊友們也都表示遺憾。
阮秋涵沉吟了一下:“我在美劇裡看過一個案子和這個怪談很雷同……雖然是劇,但是是真實案例改編的,我覺得可以作為參考。”
楊歌點頭:“說說看。”
阮秋涵道:“那裡麵的罪犯和這裡的‘小明’差不多,都綁架了女性囚禁在自家地窖裡,作為性.侵對象。而且他也給受害者編了個故事,沒有喪屍變異這麼天馬行空,說的是他們卷入了一起跨過洗.錢案,因此被A國政府盯上了,需要藏起來,由他照顧她們。故事雖然不一樣,但效果差不多,都達到了讓受害者放棄逃跑的目的,也給了受害者自欺欺人的理由。”
“最後警方攻入的時候,罪犯本人和警方發生了激烈打鬥,還試圖讓受害者們從後窗逃跑,這個細節表明,罪犯本人也是相信這個故事的。”
“同時,在外人眼裡,罪犯是個精英律師,富有、體麵、心智健全,就連他的父母都無法相信他會做出這種聳人聽聞的事。”
阮秋涵一口氣鋪墊完故事背景,都是必要的鋪墊,但楊歌還是有點著急:“然後呢然後呢?”楊歌追問重點,“他本人到底為什麼會相信自己編的故事?”
阮秋涵道:“這個問題劇裡的警方也很困惑,一度認為他在裝瘋賣傻,假裝精神病,給自己編造脫罪的借口。”
“直到心理醫生出麵會診……發現他的心理確實有問題。”
楊歌凝神,順著她的話猜測:“精神分裂?還是多重人格障礙?”
“都不是。”阮秋涵緩緩搖頭,“他隻是單純的騙過了自己而已,簡單來說就是他的心理問題讓他很容易騙過自己。無論在外麵他有多優秀,回到家隻要他想讓自己相信自己做的是對的,他就能做得到。”
“所以他輕而易舉地在心裡合理化了自己的犯罪行為,在‘精英律師’和‘變態罪犯’之間達成了無接縫切換。直到進監獄,他都依舊認為自己是無辜的,他隻是在保護那些女孩子。”
“你可以說他雙標、說他偏執、說他選擇性失憶……可他的世界就是那個樣子的。我們不可能理解他的想法,因為我們是正常人,而他不是。”
阮秋涵說到這裡,睇了眼肖冷:“這種情況是不是和‘小明’很像?小明作為擁有彆墅、能上手術台的醫生,在外人眼裡應該也是體麵的精英階層。但實際上,他的心智可能並沒有表麵看上去那麼健全。”
“這倒也是一種解釋……”楊歌思索著點頭,“假如找不到其他原因,可能就是因為這個了。”
肖冷的神情陰晴不定。
不是因為“小明”的情緒在乾擾他,而是阮秋涵的解釋表明,他的人設比他想象中更變態。
沉默中,肖冷不著痕跡地看了眼葉汐。
她對他的印象原本就不算太好,現在可能還會因為這次怪談的人設變得更差。
肖冷的神情變得有些黯,但聲線依舊平穩:“故事背景基本清晰了,繼續完成昨天沒做完的檢查。”他看向周圍的書架,“現在我們缺失的環節是‘通關方式’,接下來的檢查以此為目標尋找線索。”
“好。”隊員們應聲,再度散開,近一步檢查線索。檢查的重點依舊是在三樓,因為三樓存在大量書籍,還有遊戲,這些東西藏線索的可能比二樓的生活用品要高得多。
葉汐走向書架,在理清思路後,她不再繼續翻看那些醫學類書籍,而是將目光投向了旁邊架子上的小說。
小說題材眾多,很容易反應一個人的愛好。她站在架子前一邊仔細查看書脊上的名字,一邊思索要不要把昨晚的夢境講給大家聽。
……昨晚,她做了一個很複雜的夢。但夢境很混亂,有打鬥、有掙紮、有尖叫,還有恐懼中拚儘全力的思考。
當時她感覺那場夢是有明確的時間線的,可一覺醒來,時間線被完全打亂,她努力了很久都沒能把它理順,夢裡驚心動魄的畫麵也都變得很模糊。
所以現在讓她講這個夢她都不知該怎麼講,腦海裡的片段一片混沌。
思慮再三,葉汐決定先不提這個夢了。一方麵是她記憶模糊,硬講可能會誤導隊友;另一方麵,如果這個夢真的是怪談線索就不可能一直模糊,如果一直模糊,那可能就隻是一場普通的夢。
幾步外,肖冷看了看書架前的葉汐,無聲地走向門口,在路過楊歌身邊的時候碰了下她的胳膊。
楊歌一愣,轉身跟他一起出去,肖冷一語不發地走到二樓,在樓道儘頭轉過身:“……幫個忙。”
楊歌:“什麼?”
肖冷睇了眼樓上,神情不太自然:“這次怪談……接下來我會少跟葉汐接觸,有事你幫我傳話,獎金分你一半。”
“?”楊歌從他提出的條件感受到了他的真誠和認真,但……
“為啥啊?”她雙目圓睜,“汐汐說你在怪談裡比在外麵正常,你在怪談裡還躲著她,你到底想不想脫單了?”
“想。”肖冷篤然地答了一個字,同時臉色變得更不好看,“但這次怪談……”他深吸氣,“我,是個變態。”
“……”楊歌沉默地看著肖冷。
肖冷懇切地望著楊歌。
幾秒後,楊歌乾笑:“也有道理哈。”
說罷她拍了拍肖冷的肩,眼含憐憫地寬慰道:“想開點,你現在和現實中長得不一樣,汐汐應該不會因為這個就躲著你。”
肖冷默然:“嗯。”
楊歌又道:“而且現實中的你比這個版本長得好看,相信我,這個在汐汐那兒應該是加分的!”
肖冷低著頭:“好。”
.
休息室那邊,張立平雖然很想從遊戲裡尋找通關線索,但真找起來,還是有點漫無目的。
遊戲太多了,通關怪談的方式也多種多樣。現在隻知道怪談背景是一場“變態犯罪”,並不足以讓他想到如何通關。
他於是例行公事般的打開一個又一個遊戲,每個都簡單玩上三五分鐘,再逐一關掉。
在打開Switch裡的第六個遊戲的時候,張立平猛然頓住手,一把抓住旁邊的黃靜:“快去喊肖隊!”
黃靜:“啊?!”
張立平不由分說地推他:“快去啊!”
“哦……”黃靜帶著困惑向外跑去,跑進對麵的書房,把繼續搜尋電腦文件的肖冷喊了出來。
其他人見狀也一起聚到休息室,接著一眼看到屏幕上的遊戲:《集合吧!動物森友會》。
昨天,這款遊戲完全沒引起他們的注意。因為兩台機子裡的遊戲太多,他們檢查起來不得不有所取舍。張立平於是將遊戲大致分成了兩類,一類是現實中有的,一類是怪談虛構的。
他們自然而然地認為線索會藏在怪談虛構的遊戲中,因為這個怪談有完整劇情,根據劇情設計遊戲才好暗藏線索,現實中存在的遊戲未必有這種條件。
然後現實中存在的遊戲又進行了細分,一部分跟感染變異和罪案推理有關,一部分是“其他類”。
《集合吧!動物森友會》作為一款種田治愈類小遊戲,理所當然地被放到了“其他類”裡,優先度很低。在張立平看來,這種變態犯罪的線索不可能藏在這種遊戲中。
所以,他直到今天才第一次打開這款遊戲。
然而當主人公走進自己的小房子,張立平身上激起一層雞皮疙瘩。
這版《動物森友會》裡玩家所住的也是彆墅,和“小明”這幢彆墅的不同在於遊戲裡的彆墅地上隻有兩層。
但在地下,同樣有一整層的地下室。
張立平操縱遊戲角色歡樂地跑進地下室,整個畫麵一下子變得陰暗。
——由於遊戲的自由度極高,玩家完全可以自行設計裝修風格,那個地下室被裝修成了暗黑風格,裡麵被隔出了無數的小房間,和這個副本裡用於囚禁大家的隔間很像。隻不過受限於遊戲裡的房屋格局,房間的排列方式有所不同。
在其中一部分房間裡,放有照片。
遊戲裡,玩家住在一個小島上,除了他本人以外,還有其他NPC島民,這些島民都是小動物,性格各異,玩家平常可以和它們交談,也可以送禮物,以此提高好感度。
當好感度提升到一定程度,島民就會把自己的照片送給玩家,作為紀念。
現在這些小房間就放著這些小動物的照片,看上去和參與者們並沒有直接關聯,但在幽暗的環境裡,那些充滿幸福的小動物形象還是讓人瘮得慌。
“這些照片應該有指向性。”肖冷站在電視屏幕前,若有所思,“我玩過這個遊戲,也拿到過照片,但從來沒想過把它們都擺出來。”
葉汐提議:“先檢查一下照片有沒有重複的?”
“好。”張立平立刻操作人物跑向各個小房間,調整視角仔細查看每一張照片。
那些照片有些掛在牆上、有些放在床頭櫃上,經過檢查他們確認每個都不一樣,是14位不同的島民。
在檢查的同時,大家也都注意到:“房間不止14間?”任寧寧看著左側的最後兩間房,啞了啞,“我們已經數出14個照片了,但還有兩個房間沒有去。”
而且看起來,那兩個房間裡也沒有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