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用破拆僅22%”???
“祂”什麼意思???還存在把地下室的隔斷全砸掉、地全挖開才找到屍體的可能性是嗎???
再看看沒有全拆就能獲得額外積分……好像的確存在這個可能。
怪不得這個副本通關難度大, 單是最後這一步的工作量就很驚人。
更要命的是玩家如果經驗不足,一直在“循規蹈矩”地嚴格遵守規則,就會一直被困在“感染變異”的思路上, 連解謎方向都找不對,怎麼可能通關?
葉汐搖頭歎息,關掉麵板。
白光消散後, 她發現自己依舊在薔薇園小區, 但換了個位置, 身處小區北側的便民健身區域裡。
葉汐記得自己到薔薇園彆墅區是一大早,但這次的怪談時間長達好幾天, 現實世界也一個白天過去了,此時天色已然全黑,健身區域裡一個人也沒有。
其他參與者大概同樣被送到了這些人跡罕至的地方。
葉汐於是返回之前那位老教師的彆墅,任寧寧已經先一步回來了。彆墅裡還有幾個3隊的男隊員, 大家本是一起出任務嗎,但怪談沒讓他們進,他們就無所事事地在外麵等了一天。
老教師看到葉汐和任寧寧, 趕緊泡了新茶,噓寒問暖地詢問她們的狀態。又等了一會兒, 其他剛離開怪談的隊員也陸續返回,任務就此圓滿結束, 大家收隊回長興街。
在返程的路上,他們才聽說位於薔薇園1期的1隊也進入了怪談, 其間發生了玩家互殺, 陣亡了兩名普通參與者和一名新隊員。2隊的運氣則比較好,2期那邊沒有怪談入口刷新,他們在業主家裡蹲點了一天, 最後原樣返回。
之後的一個星期,3隊成員們陸續聽說了幾個薔薇彆墅規則怪談引起的“番外”。
首先是高四生蘇然,她才剛19歲,原本沒經曆過什麼風浪,先前雖然參與過新手副本,但也沒直麵過屍體。這回的屍體出現在她的床底下,跟她“同睡”了好幾天,蘇然離開怪談後還在應激,隻好求助於心理醫生。
看在一起拆過遷一起鑿過牆的份上,肖冷利用自己的人脈幫她聯係了頂尖的醫生,醫生和她接觸之後覺得病況不算嚴重,信心滿滿地保證能解決,肯定不耽誤她幾個月後參加高考。
——葉汐聽說這件事的時候,感受有點奇妙。
作為一個00後,她從小接觸的文學、影視題材就很豐富,喪屍來襲、外星人降臨這類作品看過不少。這類題材基本都象征著末世,現在的規則怪談模式雖然還沒有讓世界崩壞得那麼厲害,但在類彆上無疑也算其中之一。
沒想到末世降臨了,大家還是要高考!
她在辦公室裡吐槽這件事,隊友們哄堂大笑,新隊員秦施施嘖嘴:“嘿,何止要高考啊,我們這不是才剛考完編製?”
正在劈裡啪啦敲報告的王心冉扭過頭:“其實這樣也挺好的,讓祂看到祂根本沒能影響人類的正常生活,搞不好祂就覺得這個物種很硬核,就撤了呢!”
第二個“番外”是王綻。
這次3隊進入的副本裡出現狀況的隻有兩個人,一個是停用粉色調料後瘋了的吳江濤,另一個就是王綻。
但吳江濤不吃.精神類藥物就會發病並不是他自己的問題,而是怪談背景下那個“受害者”的人設,所以在離開怪談後他就恢複了正常,王綻自己作死造成的傷勢卻被帶了出去。
作為薔薇園小區的業主,王綻先前其實也聽說過會有官方部門的人過來勘測怪談,在怪談裡的時候他隻是因為精神高度緊張導致疑神疑鬼,因而認定他們不是好人才會動手。離開怪談之後,他意識到自己並沒有像預想中那樣被“獻祭”,便後知後覺地猜到那些被他懷疑的大佬可能就來自於官方部門,頓時硬氣起來,決定索賠!
據說在消息傳到17號之前,他就已經找物業、街道、派出所鬨了好幾趟,三方都拿他沒辦法,被迫反饋到17號。
自17號建立以來,大家還沒處理過這種糾紛。
星期三的下午,丁部長的電話打到3隊辦公室,肖冷接完電話回過頭,就看一屋子新老隊員都眼巴巴地望著他。
他眉心輕跳:“乾什麼?”
“部長怎麼說?”楊歌目不轉睛,“不會要咱賠錢吧?”
肖冷撇嘴:“丁部長的意思是,不用理他。”
辦公室裡一陣明顯的鬆氣聲。
“不過。”肖冷話鋒一轉,大家又屏住呼吸、豎起耳朵。
“我對這種雙標無賴很感興趣。”他唇角勾起一抹惡劣的笑。
楊歌仰頭翻白眼,肖冷輕嘖:“楊歌葉汐,跟我去一趟。”
“……草。”楊歌繃直後背,“我才不去!”
肖冷:“你傷的人,你怎麼能不去?”
楊歌臉色鐵青,據理力爭:“可是丁部長明明說……”
“算了算了。”葉汐一邊擰眉看著肖冷,一邊勸楊歌,“你沒看出他是閒得無聊沒事找事麼?講理沒用,一起去吧。”
“……”楊歌僵硬地轉向葉汐,“你就寵著他吧!”
葉汐雙頰驟紅,一眼瞪過去:“我哪有?!”
楊歌不再看她,低頭收拾桌麵,嘴巴裡嘟嘟囔囔:“有沒有你自己清楚……靠,還沒在一起就這麼一唱一和,受不了受不了。”
不管怎麼抱怨,儘職儘責的楊副隊長在當日傍晚還是服從命令跟他們一起出門了。雙方見麵的地點是王綻定的,選在三環邊上一家人均不低的餐廳,葉汐在大眾點評上一搜就得出結論:“王綻這是見縫插針地想訛咱們啊?”
她說對了。在見麵之前,王綻說自己要帶個律師,進了包間他們卻發現對方連帶王綻在內一共五個人,但沒一個像律師,反倒有那麼點凶悍的社會氣質。
落座後,雙方各自做了自我介紹,王綻一心想要索賠,當然不會隱瞞真實身份,肖冷點了點頭:“我是來處理這次糾紛的隊員,姓肖。”沒有透露更多信息。
王綻對他的身份也並不在意,心不在焉地聽完這句話就回頭翻包,幾秒後,厚厚一遝單據“啪”地拍在餐桌轉盤上。
“醫藥費、誤工費、精神損失費,你們都得賠我。我也不訛你們,1834萬7352塊8毛6,這是我方律師算出的精確數字。”
楊歌聽得嘴角直抽搐:“親……不是說你讓數字有整有零就能遮蓋訛人本質。”
王綻擺手:“我可沒訛你!我這年紀輕輕還沒結婚沒孩子呢,就讓你們的人給廢了,一生的□□都毀了,這精神損失是能用錢衡量的嗎?你們不該拿出點道歉的誠意?再說,我這要是以後都生不了,養老怎麼辦?你們當然得把養老金提前發給我!”
……離譜。
葉汐正在思考怎麼懟他,肖冷站起身,把桌上那遝單據都拿過來。
然後他坐回去,翻了翻單據,好像很認真地看了看,神情嚴肅道:“您的訴求和這些單據,我會如實彙報給上級。”
“那就好。”王綻看他好說話,下巴上揚,愈發有得理不饒人的架勢。
肖冷緩緩吐字:“但還有個情況,我也要如實告訴您。”
王綻不屑地看著他:“什麼?”
肖冷唇角劃過一弧若有似無的笑:“既然你知道那是我們的隊員,那你在規則之境中的行為就是襲警。按照我國法律規定,襲警罪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製。”
隻是這麼一句話而已,王綻連帶四個前來蹭吃的社會哥都神情一慌。
葉汐目光微凝,想了想,低頭開始拿手機打字,在網頁上進行搜索。
王綻的反應還算迅速:“我當時可不知道她是警察!”
“哦。”肖冷點點頭,表示理解,“我們這邊聽說的情況是,你當時不僅從背後發動襲擊,而且企圖勒住她的喉嚨——假如不是蓄意襲警的話,這大概算……故意殺人未遂?”
王綻明顯愣了。
葉汐的網頁剛好加載出來,她直接點開最上麵的一條,清了清嗓子,念道:“故意殺人未遂是根據《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條的規定,指故意非法剝奪他人生命的行為。由於行為人的意誌以外的原因而未得逞的行為。故意殺人未遂仍按故意殺人追究嫌疑人的刑事責任,比照既遂從輕處罰。①”
拇指往下劃了兩下,她繼續念:“《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條——故意殺人的,處死刑、無期徒刑或者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情節較輕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②”
一字一頓地念完,她真誠發問:“王先生,您看您是想要襲警罪的三年以下呢,還是殺人未遂的最低三年呢?”
王綻:“不是……”短暫的懵逼之後,他砰地拍了下桌子,“什麼襲警殺人?你們有證據嗎!”
話音剛落,便見葉汐滿意地扭頭,和肖冷相視一笑。
王綻意識到一點不對,可是說出去的話已收不回來。
肖冷好整以暇地看著他:“那你說我們的隊員傷到了你,你有證據嗎?”
王綻憋得麵色通紅。
“這樣吧,我們走個流程。”肖冷的口吻抑揚頓挫,葉汐不作聲地看著他,覺得自己在看貓戲弄老鼠。
肖冷輕哂:“我召集所有隊員接受指認,你能指出是誰打傷的你,我們就進一步商議賠償。但你指認的人如果根本沒有參加這次行動——”他語中一頓,“那你就是敲詐勒索。”
敲詐勒索,一個新的罪名。
王綻先前的氣勢完全消失,慌到舌頭打結:“不不不不是……你們怎麼能……”
肖冷拿起手機:“我打110,請民警來見證一下吧。”
王綻謔地站起身,支著雙拐,哆嗦著往外走:“不用了不用了!誤會,都是誤會!”
雖然下身有傷,但他還是溜得飛快,原本想蹭吃的四個社會哥忙不迭地跟他一起逃跑。
葉汐扭頭望著包間門撇嘴:“反應還挺快。”
——還好王綻跑得夠快,因為怪談裡大家都會換臉,他想指認出傷他的人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