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者竊竊私語，不乏有人深表無力：“我倒想分享……但確實不懂啊！！！”
“之前沒見過這麼難的副本，為什麼這個難度這麼大！”
葉汐並不著急，副本裡現在還有五六十名幸存者，她相信集思廣益應該還是有點用的。
不出所料，第二天一早，他們剛進餐廳，就已經有人在等他們的。
對方看樣子是幾個白領，自我介紹也是說在團建路上被吸進的怪談。
他們告訴小隊成員，地圖上有個叫“來處”的地方。他們當時想去是因為感覺比起那些音譯的名字，這裡沒那麼不知所謂，比起“刀山”之類，它又不那麼凶殘。
但最後到了門口，他們沒有進去。因為他們看到比他們先開進去的一輛車，直接在牌樓中消失了。
張立平注意到一個細節：“你是說，這個牌樓裡沒有霧？”
“對！”對方篤然點頭，“我們後來也去了很多其他地點，隻有這一個地方沒有霧。”
這樣看來，這個地方的確很特殊，很有可能是出口。
周宇困惑：“但如果是投胎路，為什麼是‘來處’？不應該是‘去處’嗎？”
楊歌笑：“對你來說是‘去處’，對於投胎後的生靈來說，地獄是‘來處’啊！”
“哦……有道理啊！”周宇恍然大悟。
種種跡象表明“來處”是個靠譜的出口，於是不止他們的小隊，周圍聽到這些話的其他參與者在早餐後也紛紛啟程，前往“來處”。
這個地方離服務區並不算很遠，但他們先後經曆了次虛假地標才終於抵達，明顯是祂在故意為難他們，讓眾人更加確信這就是出口。
中午十二點多，車子終於停在了那個真正的“來處”門口。
大家下車確認了坐標，旁邊一組開商務車的參與者最先返回車上，心懷喜悅開入灰白色牌樓，一輛某T字頭電車緊隨其後。
葉汐一行人上車關好門，張立平不經意間抬眼看了眼，那輛商務車正在十數米外消失，他忽而一怔。
肖冷正發動車子，被他按住掛擋的手：“等等……”
肖冷：“？”
張立平凝神：“他們離開副本，怎麼沒有白光？”
眾人都一愣，大家一齊抬眼，正看到那輛T牌電車也正慢慢消失，的確沒有白光。
但按照經驗來說，應該有白光才對。
之前的很多副本，大家陸續離開的時候，尚未離開副本的參與者都能看到離開中的同伴被白光籠罩。
在副本裡，白光是一種預示勝利的特效。
“來處……”葉汐低語呢喃，張立平扭過頭：“有沒有一個可能，我們其實並不是要‘投胎’？”
“投胎”意味著“往生”，意味著“六道輪回”，意味著未知的嶄新一生。
而他們，是想“回去”，想繼續從前的人生。
肖冷深吸氣，從後視鏡看到更多車輛正往這邊駛來，回首睇了眼楊歌和任寧寧：“先去攔住他們。”
“好。”楊歌立刻打開車門，和任寧寧先後下車，奔向那些聞訊而來的車輛。
葉汐看向肖冷：“看看地圖上有沒有‘去處’。”
如果“來處”是生靈眼裡的由來之地，那去處應該就是他們從人間進入地獄的地方。
倘若他們是誤入者，想回到原本的人生，或許就該原路返回。
肖冷展開地圖，視線一一劃過上麵的地名：“沒有‘去處’，不過……”他的手指點了點左下角，“你看，這裡是服務區，這些地點全都在服務區東麵，那麼如果往西走……”
如果服務區是“靈魂中轉站”，往東走是深入地獄，往西走，就應該是所謂的“去處”了。
葉汐想起來，他們剛進入副本時，正是從服務區西邊沿路往服務區開，那裡的確是怪談入口。
“去看看！”葉汐道。
肖冷點了點頭，等楊歌和任寧寧返回車上，便發動車子，調頭往回開去。
數十輛車子跟在他們後麵，肖冷在半途中停下，他們也停下來。
然後，他們交換了一下“乘客”，讓其中一對情侶上了他們的車，準備一起離開怪談。楊歌任寧寧借用這對情侶的車，在確認“去處”那裡有白光降臨後原路返回，將通關方式告訴依舊留在服務區中的參與者們，帶大家安全離開。
車隊繼續前行，很快路過了服務區，再開出四公裡後看到一塊路牌，寫的不是“去處”，而是“歸途”。
再往前走，出現了一個收費站，收費站的頂子上立著五個大字“卡戎收費站”。
“卡戎！”王心冉一下子站起來，扒住兩個主駕副駕的靠背，探頭往前看。
葉汐：“卡戎是什麼？”
“古希臘傳說……古希臘傳說裡有好幾條地獄河，亡者前往地獄要先坐船渡河，卡戎是其中一條船的掌舵者！”
“他是幾位掌舵者裡最貪心的，從他這裡渡河要付一枚銀幣作為船費……”
“銀幣？！”葉汐立刻摸口袋，從口袋裡抓出那些紀念幣。
一枚枚銀色的紀念幣明明來自於加油站，但畫風和加油站毫無關係，上麵刻著古希臘風的人物頭像。
她先前以為這條線索的重點是那些頭像，現在終於知道它到底是乾什麼用的了！
“靠，這副本絕了。”張立平嘖嘴。
肖冷再次停車，跟後麵的車子說清這件事，讓大家提前準備紀念幣，如果放在旅店沒拿，就趕緊回去取，順便叮囑楊歌和任寧寧記得把這個消息帶回去。
再次上車之後，他剛啟動車子，周宇突然死死低下頭，用毫無波瀾的聲線說：“逃過這一次圍剿，那下一次呢？這樣按部就班，你們鬥不過祂的。”
眾人悚然回頭。
……周宇的聲音不僅是他自己的聲音，而是兩個聲音的重疊。一個來自於他本身，一個聽上去十分蒼老，低啞難聽。
肖冷用力踩下刹車，楊歌差點跟他追尾，趕緊繞開，開到旁邊放下車窗：“怎麼了？”
“你們先走。”肖冷不動聲色地從後視鏡盯著周宇，“我們有點事，你們先帶大家出去，我們負責回去傳遞消息。”
後麵那對小情侶瑟瑟發抖：“那我們能跟她們走嗎……”
肖冷點頭，小情侶立刻下車，楊歌察覺異樣：“怎麼了？”
“周宇出事了。”肖冷沒有說得太清楚，“任務要緊，你們快走。”
楊歌暗暗心驚，但在任務中，即便顧慮戰友安危也不好多作逗留，隻能發動車子，帶著其他人前往加油站。
肖冷和葉汐交換了一下神色，啟唇問周宇：“你是誰？火紅狐狸嗎？”
“不，我是委員會成員之一，曾經是祂的門徒，現在，是製衡祂的唯一力量。”
“製衡祂？”葉汐冷靜地坐在周宇對麵，挑了挑眉，“那你能把祂趕出我們的世界嗎？”
到這一步，周宇本人的聲音完全消失了，隻餘那個蒼老的聲音在回答她的問題：“其實，‘祂’根本不該出現在你們的世界裡。”
“幾億年來，我們的確在吸納眾多世界，讓他們的生靈獲得更好的生活。”
“但按照我們的規則，能夠運用電力的世界不該被吸納，擁有音樂、詩歌、文學的世界不該被吸納，你們的世界，已經擁有這一切了。”
葉汐下頜微抬，顯得十分冷漠：“可你們還是來了，能給個解釋嗎？”
“當然能，是因為‘祂’的欲望膨脹。”蒼老的聲音咳嗽了兩聲，“祂撕毀了那份規則，在沒有委員會投票允許的情況下。這本是不被容忍的，但我們的力量遠不如祂。”
“抱歉，打斷一下。”肖冷失笑，扭頭看了周宇兩眼，“你們的力量遠不如祂？那是什麼讓你們覺得，自己是製衡祂的力量？”
“本該如此，這位先生。”“周宇”長歎，“我們的世界原本擁有完美的規則，如果祂的欲望沒有膨脹到動搖這些根基，一切都會在規則之下有條不紊地進行。”
“但現在，第行星的朋友們，結束這一切，要靠你們了。”
葉汐長聲籲氣：“……彆繞彎子，你是專門來給我們加油的嗎？”
“當然不是。”周宇緩緩搖頭，“我是來告訴你們解決方法。”
葉汐：“什麼？”
周宇抬起頭，眼中泛著不屬於他的精光：“世界的抗衡猶如天秤，最終會倒向強者那端。你們需要讓自己那一邊多一些砝碼，讓自己擁有更強的能量。”
“去尋找那份能量吧，我的朋友。在遠離你們的地方、在遠離祂的地方，能量深藏在人跡罕至之地，得到它的幫助，你們就有一線生機。”
“……”張立平已經繃了半天，聽到這兒忍不住轉過頭來，“咱能直白點嗎？能不能說人話？”
“周宇”麵無表情：“不能。”
“？”張立平青筋暴起，“關乎世界安危拽什麼詞？閣下有毛病吧？”
“周宇”淡淡道：“如果我直言相告，‘祂’就會探知這一切，你們會立刻身陷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