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第五朵雪花(一)(2 / 2)

了了 哀藍 10472 字 10個月前

說著,男孩試探著問,“或許,你需要打電話聯係家裡人嗎?”

了了搖頭,“有不用的手機嗎?”

男孩還真給她找了個出來,說來也奇怪,外頭的雨在了了跟他回來時就停了,然而當她想走時,卻又突然一泄如注,好像上天知道她想離開,所以故意阻攔。

“這個是我之前淘汰下來的舊手機,去年的型號,可能不大好用。”

這可比了了那個進水後開不了機的強多了,她拔下電話卡插進去,然後按下開機鍵,可惜得是裡頭隻有通訊錄還在,其它的諸如短信啊通話記錄啊什麼的全都沒了。

至於社交軟件,了了也不知道密碼,也就是說,這舊手機要是修不好,她就永遠無法得知田糖糖的記憶。

田糖糖的通訊錄少得可憐,除了老師就是爸爸,還有一些親戚的,正在了了思考時,男孩的聲音傳來:“對了,我還欠你一聲謝謝。”

了了:“什麼?”

“就是之前你救我一命的事情呀,你忘啦?”

男孩想了想,突然無奈伸手扶額:“我說,好歹同窗一年半,你不會連我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吧?”

了了還真不知道。

男孩哭笑不得,他拿起平板,在上麵寫了自己的名字,展示給了了看。

宗言瑉。

沒印象,沒記憶,不認識。

“上次體育課,我在教室突發哮喘,老師同學都不在,隻有你回來了,是你幫我找到了藥,你忘了嗎?”

了了搖搖頭,宗言瑉高興道:“因為這事兒,我住了一段時間院,一直想跟你道謝都沒機會,沒想到今天這麼巧,居然會在路上遇到你。”

從他的話裡,了了大概明白了田糖糖跟他的關係,兩人是同班同學,不過不熟,宗言瑉身體不好,他看起來很瘦弱,皮膚也過於蒼白,應該是有病在身,田糖糖幫他找到了哮喘藥,所以他在今晚幫了她。

那又是誰把田糖糖反鎖在學校廁所?學校廁所的門是不能從外麵鎖的,所以那人肯定是故意的,了了踹開門特意看了眼,上頭掛著的是自行車鎖,說不是故意都沒人信。

“我在班裡,很討人厭吧?”

宗言瑉立刻道:“怎麼會?你隻是很安靜,怎麼會討人厭呢?”

如果不是討人厭,那就是有人看田糖糖不順眼?

隻是宗言瑉因為身體緣故很少去學校,了了從他口中問不出個所以然,她身上還沒錢,明天去修手機都不行。

宗言瑉家的客房舒服極了,了了拿著舊手機想辦法,她把手機給拆了,先用乾紙巾把水擦乾,然後用吹風機吹,再靜置等待,沒想到真的給她開了機!

田糖糖的手機卡得要命,不知用了多久,了了點開她的社交軟件,發現正如宗言瑉所說,這是個安靜的不能再安靜的女孩,相冊裡沒有自拍,也沒有空間或是朋友圈,最關鍵的是,還沒有餘額。

錢包同樣空空如也,不知道是本來就沒錢,還是被把她關進廁所的人拿走了。

第二天早上,了了將手機還給宗言瑉,昨晚她把校服跟書包都洗了,掛在空調吹風口晾了一夜,宗言瑉見她連早餐都不肯吃就要走,想想她一晚上沒回家,家裡人肯定也擔心,就說:“那我讓人送你吧?”

了了搖頭表示不用,轉身走人,她已經通過收貨地址知道了田糖糖家在哪裡,距離這裡雖然遠,但區區十公裡,對了了來說不是問題。

班級群裡有家庭作業,了了昨晚看了下課本,發現內容與上個世界所學大同小異,她現在比較想知道,昨天晚上到底是什麼力量在阻礙自己,消失的小雪人與沒有被接收的記憶又是怎麼回事。

明明她已經替代了田糖糖,可名字卻沒有改變,這是為什麼?

了了拽了拽裙子,田糖糖個頭不高,在她身上過膝的裙子,到了了身上便短了一截,昨晚她不僅把眼鏡收了起來,還問宗言瑉借了把剪刀,自己把頭發剪到了肩膀,前麵的劉海也全都梳到兩邊,露出乾淨的一張臉。

她一邊走一邊觀察著這個世界,發現這裡和浩瀚曾經描述過的幾十年後很像,但不是她與浩瀚所在的世界,昨天晚上她看了客房裡的電視,也用卡得要命的手機上了網,曆史通通不符,除了都是現代世界外,幾乎沒有相似之處。

田糖糖家住在老城區的一片老居民樓,六層,沒有電梯沒有門衛,一眼看去隻有縱橫空中交錯不止的黑色電線,分不清誰家是誰家的,有輛電動車在了了經過時發出滋兒哇滋兒哇的慘叫,老舊的樓道入口遍布各色鞋印及灰塵,上方牆角掛著蜘蛛網,經年已久的牆壁斑駁剝落,上麵布滿亂塗亂畫以及掌印、食物殘渣還有一些分辨不出但不能細想的汙跡。

了了一氣爬到五樓,用書包裡的鑰匙打開門,家裡沒人,還算整潔,餐桌上擺滿了吃過沒洗的碗筷,大約一百平的房子,三室一廳一廚一衛,看一眼就知道,這家條件不算好。

了了打開了主臥的門,這裡有一張雙人床,還有桌子電視什麼的,看得出來是一女一男的住處,應當是田糖糖的母父,另外兩間臥室,一間大一些,住的是年輕女孩,但不是了了,另一間小一些,住的也是年輕女孩,但也不是了了。

最後了了將視線投至客廳,剛進門時她便看見了客廳沙發上的被子跟枕頭,隻是當時沒當回事,現在想想,該不會是田糖糖住的吧?

客廳茶幾上還有幾本書,寫著田糖糖的名字。

三室一廳住了四口人,愣是沒有田糖糖的位置,這個家是怎麼回事?

她把整個田家逛了一圈,沒什麼可看的,田糖糖的東西少得可憐,客廳角落放著個紙箱,裡頭是些秋冬衣服還有兩套校服,大概是田糖糖的,她在這個家的全部家當就這些。

這時有鑰匙捅入鎖孔,伴隨著開門聲,一個麵色疲憊的中年女人出現在門口,她一看餐桌上那些沒洗的碗筷,還有沒丟的外賣盒子,當下臉一沉:“田糖糖!你多大的人了,在家不知道搭把手?什麼都得等著我來乾是吧?我又不是你親媽!”

不是親媽,那是後媽?

了了沒說話,女人一進家,氣得是七竅生煙:“你爸上夜班到現在還沒回來呢,你可倒好,回家就躺著睡大覺是吧?你是什麼千金小姐啊還等人伺候?趕緊去把碗刷了!快去!”

了了才不會去呢,她坐都沒坐,站在一邊看,中年女人見她這副模樣愈發生氣,“行,你翅膀硬了是吧?你長能耐了是吧?看你爸回家怎麼收拾你!”

了了大概也摸清楚這個家的情況了,她在看完兩間次臥時還在想,為什麼住在那兩間房的女孩不姓田,既然這位是後媽,那兩個女孩應該就是繼姐,而田糖糖是被親爸跟後媽繼姐虐待的……灰姑娘?

中年女人說:“你不收拾我也不收拾,看你爸回家罵誰!”

了了全程沒搭理過她,女人跟吃了炮仗般劈裡啪啦對她一頓罵,然後回屋睡覺去了,但田糖糖的父親直到下午才回來,而且果真如女人威脅的那樣,一看沒洗的碗筷跟衣服,立馬對了了發飆,不分青紅皂白就伸手來打她!

了了避開他的攻擊,中年男人怒不可遏:“我一天天在外累得要死,到家連口熱乎飯都吃不上,我養你養這麼大有什麼用!你要是不想在這個家待你就給我滾!”

中年女人被他吵醒,出來煽風點火:“我上完夜晚回家,就看見糖糖在客廳睡覺,叫她洗碗做飯也不聽,她爸,我可叫不動她啊,這要是被人知道了,還得嚼舌根說我是壞後媽呢!”

她這一拱火,中年男人更生氣,蒲扇般的巴掌對準了了的臉一把扇下,但響亮的耳光聲並未響起,反倒是中年男人抱手尖叫,這老居民樓隔音效果差,一嗓子差點兒沒把上下左右鄰居送走,眨眼就有人敲門,示意他安靜點。

了了手心裡握了一支筆,她試過了,拿刀可以,但隻能切菜切瓜,不能對準人,中年女人睡覺時她特意嘗試過,於是她就換了一支筆,拔掉筆帽,筆尖向上,這樣田糖糖她爸打人時,了了一低頭,筆尖正紮紅心,完美。

因為田糖糖沒有錢,了了特意選了一支快用完水的筆,免得沾了血不能用。

見老公掌心血流如注,中年女人跟著尖叫,這家動靜太大,剛回去的鄰居腳沒沾地,又來敲門,家裡還有小孩子呢,鬨這麼大噪音,還讓不讓過了?

田糖糖她爸下手極重,幸好他吃痛時收了力,否則手心怕是要被筆給捅穿,女人慌忙拽紙巾來擦,正在兵荒馬亂之際,兩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繼姐回來了,一進門先尖叫。

要是這家再有錢一點,還真就是灰姑娘的配置,那昨天晚上見到的宗言瑉,算是王子?

了了在田糖糖睡得沙發處坐下,冷眼看田家四口叫啊鬨的,她能感覺到,這一家對她很有敵意,而且還是一種完全沒有理由的敵意——要是有錢要爭奪家產也還罷了,田家條件一般,有什麼可爭的?田糖糖她爸一身的機油味,估計是在廠子裡上班,工資不會很高。

田糖糖性格內向溫吞,連跟人大聲說話都不敢,後媽繼姐當然可以不喜歡她,但也沒必要拿她當仇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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