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望著她:“隨便。”
“不要隨便。”樊珈最討厭隨便都行看你這樣的說法,但她也知道,想從無名口中問出喜好難如登天。
於是她打算換個方法。
之後一天,早上送來的全是辣的,中午全是酸的,晚上是鹹的;再後一天,早上是苦的,中午是清淡的,晚上是重口的;第三天,早上是麵,中午是米,晚上是粉;第四天,早上是冷的,中午是熱的,晚上全是甜點。
樊珈歸納整理後獲得一個信息:清淡的、冷的、甜的。
以上是無名的全部喜好。
從第五天開始,樊珈再去送飯,就按照無名的口味來,現在她就是很慶幸自己擅長做西點,彆的不敢說,麵包蛋糕奶茶管夠。
由於無名還處於發育階段,樊珈不敢真的一日三餐都是甜食,要是把人喂出個高血糖來,那她罪過可就大了。
不是她吹,在她送飯送到無名心坎上之後,對方的態度確實友善了許多,證據是樊珈說十句話,她能回個兩到三句,哪怕隻是嗯啊嗬,那也是兩人關係質的飛躍,之前她說一百句,無名都不見得搭理她的。
每日與綁定對象見麵,完成!
每日與綁定對象說十句話,完成!
每日與綁定對象相處一個時辰,完成!
像這種基礎任務,等於打卡簽到,全部完成一天就能拿一個積分,反正樊珈不嫌少,有總比沒有強。
她做任務如此積極向上,寵妃係統怪不習慣的,心想商城裡東西就那些,宿主到底為什麼這麼拚命?
樊珈並不是對著無名胡言亂語,她會給無名講故事,因為要混相處時長嘛,枯坐是不被計入的,所以她就給無名講故事,當然了,那些公主王子的童話故事到了她嘴裡,最後都會變成公主登基。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個西方大陸的國家,對,就是我之前跟你說過的,我們生活在一個星球上,這個星球是圓的,所以如果我們背道而馳,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最後仍然會相遇。”
“……扯遠了,在這個國家,有一位被男巫詛咒的,沉睡中的公主,公主的母親是這個國家的女王,她向外發出告示,說誰能令公主醒來,誰就能繼承她的王位。”
見吸引到了無名的注意,對方睜著一雙清澈的眼睛望著自己,樊珈嘿嘿一笑:“然後公主就睜開了眼睛,她對女王說,母親,皇位是我的。”
寵妃係統:……
王子呢?真愛之吻呢?都被你吃了是嗎?
“公主是被繼承權急醒的,你說能不急嗎?換誰都得急。”樊珈點頭以示認真,“這個故事告訴我們什麼,你知道嗎?”
無名緩緩答道:“要成為王,而不是女王。”
樊珈一愣,發現自己狹隘了,是哦,特意強調性彆,就意味著少數,比如宮中女官。
無名看著她,繼續道:“大右開國之時,曾有數名將領為女,後來她們齊齊卸甲,至顯宗皇帝,宮中僅尚食局有女子為官,前朝已無,皇宮中,亦被太監儘數替代。”
樊珈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這時外頭突然傳來一陣殺豬般的慘叫,將樊珈嚇了一跳,她慌忙起身,卻見無名依舊穩坐釣魚台,神色間毫無好奇之意。
過了會兒,一個小太監踉踉蹌蹌奔了過來:“殿下、殿下!出,出事了!馮公公、馮公公他——”
馮公公是鵲巢宮的大太監,就是樊珈第一次來送飯時無比囂張,結果卻被無名威脅著差點嘎了脖子的那個,一時間樊珈不知道該高興還是擔心,高興這個混蛋終於出事了,擔心無名手頭好不容易有能用的人,結果才這麼短時間便要被處理掉。
難道是被人發覺他聽的是無名的話?還是彆的什麼原因?
小太監趴跪在地上瑟瑟發抖,他是馮公公親信,對方出事,他也討不了好,這才慌張來找無名報信,畢竟、畢竟他們都是為她做事的呀!
原本坐在床上的無名微微彎腰,對抬起頭的小太監說:“這不是很好麼?”
小太監與樊珈雙雙一愣。
“鵲巢宮少了一位總管太監,就需要一位新的。”
樊珈頭頂冒出問號,但她感覺這不是問話的時機,地上的小太監卻像是明白了什麼,無名道:“現在去還來得及。”
小太監又手忙腳亂從地上爬起來,衝無名磕了個頭,拔腿跑了。
樊珈看著他一溜煙消失的背影,忍不住問:“……啥意思啊?他跑什麼?”
然後她被無名看了一眼,那種眼神樊珈很熟,她從萬真宮出來時,尤尚食就是這樣看她的:“……不懂還不能問問了?你,你要是不告訴我,今天晚上我,我就給你做辣菜吃!”
威脅完樊珈就後悔了,感覺自己很過分,正想道歉呢,無名竟開口了:“馮福為人刻薄,忘恩負義,他若不死,小太監怎能取而代之?”
樊珈:“就算是這樣,小太監不也是馮福的人?你提拔他那不是——”
“我隻是說,少了一位,就需要一位新的。”
無名淡淡道,“並未承諾他什麼。”
樊珈懂了,喃喃道:“你這不是,空手套白狼?那……那是什麼來得及?他跑那麼快又是要乾嘛?”
“當然是去取一些東西。”
樊珈還沒想明白呢,小太監又急匆匆跑了回來,從他懷中取出一個帶鎖的長方形木盒,畢恭畢敬交給了無名。
無名打開時,樊珈憋不住好奇拚命偷瞄,發現裡頭是些首飾金錠,可能還有幾封書信。
她愈發看不懂了,無名卻很滿意,她讓小太監退下,見樊珈一臉茫然,問道:“你以為馮福今日倒台,是誰之功?”
樊珈:“……誰?”
無名又問:“那日你在萬真宮,曹妃母子向尚食局賣好,使得尚食局不得不為她遮掩一二,此舉利弊兼而有之,利在尚食局,弊在何處?”
樊珈仔細思考,回想起尤尚食的話,試探著問:“……奚官局?”
無名輕輕頷首,再問:“曹妃最大的仇敵是誰?”
“胡嫻妃……”
樊珈懂了!她瞪大眼睛:“所以是胡嫻妃乾的?可她為什麼要搞馮福?馮福有什麼——”
她的目光落在了那個帶鎖木盒上。
無名緩聲道:“看樣子,你是想明白了。”
第一次來鵲巢宮時,樊珈就聽馮福以曹妃為由羞辱無名,可見他與曹妃暗中有聯係,否則無名不至於在冷宮受到這般對待,曹妃想要馮福為她做事,少不得利誘,那木盒中的首飾金錠及書信,恐怕便與其有關。
與此同時,胡嫻妃要搞馮福,其實也是知道了這件事,想從中作梗,攔截證物。
馮福深知這些東西是自己保命的家夥,自然會藏在一個隱蔽的地方,又有誰比小太監更清楚呢?
鷸蚌相爭,漁人得利,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小太監不可能成為鵲巢宮的總管太監了,他一定會死,因為隻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見樊珈麵上閃過驚懼之色,無名難得語氣平和對她道:“你很不錯,告訴你個秘密。”
樊珈瘋狂擺手:“不不不,我不想知道!你彆告訴我!”
她知道要成大事,必定要殺伐決斷,且那小太監本也不是什麼好人,馮福更是死有餘辜,可如果這一切都是眼前這個不良於行的無名所為……樊珈很難不怕。
她真覺得自己心眼不夠用,不想摻和進這些人爭權奪勢的政治旋渦中。
可惜已經綁定了,現在樊珈想抽身,為時晚矣。
“馮福與索豐之間,有著血海深仇,胡嫻妃出手,其中便有索豐推波助瀾,一來是借胡嫻妃之手鏟除仇人,二來,也是給曹妃一點教訓。”
自信過了頭可不是什麼好事。
這事由胡嫻妃出手,奚官局便樂得無事一身輕,事後真要追查,也查不到索豐身上,而胡嫻妃拿下馮福,卻得不到想要的東西,便難免對索豐心生不滿,這剛聯合起來的勢力,尚未穩固便生波瀾,日後想要將其打破,再簡單不過。
白子黑子廝殺的痛快,卻終究都是棋子,執子之人要它們如何爭鬥,它們便隻能屈服命運。
樊珈嘴巴張成一個圓,如夢初醒:“所以那時你才威脅馮福,說他要是不聽話,就把字條給索豐?你那時就知道他們倆有私仇?”
無名並未答話,但這是肯定的了,也不知這兩人到底是何血仇,才落得這般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