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3. 第十二朵雪花(六) 從今天開始加入怪……(2 / 2)

了了 哀藍 7014 字 10個月前

旁邊的呂青和半見頗有同感的點頭,誰化妝打扮是為了男人啊,純粹是自己開心。

白洋喃喃著說:“那為什麼男人不化妝,不穿高跟鞋跟裙子呢?”

“誰說他們不化妝?”藍靈反問,“男明星都得化妝吧?”

白洋:“但日常生活不用,我參加麵試的時候,化妝的都是女考生,男考生隻要穿得乾淨正式就可以了,女考生的正裝很多都是套裙,穿套裙就不能搭運動鞋得搭有跟的鞋……”

“高跟鞋跟裙子,以前都是男人穿的啊,也沒人說不給他們穿。”藍靈反駁。

白洋這次足足安靜了有半分鐘,輕聲問:“那為什麼,他們現在不穿了呢?是因為不美嗎?”

藍靈一愣。

呂青跟半見也都說不出話,呂青先開口:“為什麼要跟男生比呢?男生跟女生天生就不一樣啊。”

“有什麼不一樣呢?”白洋想起自己一團亂的人生,“除了身體構造不同,還有哪裡不一樣?難道是男生天生腦子靈活,女生學不好理科;男生當兵當警察,女生當護士老師;男主外女主內,頭發長見識短、胸大無腦,;三十歲的男人是黃金單身漢,三十歲的女人是大齡剩女,男人四十一枝花,女人四十豆腐渣……你是指這些不一樣嗎?”

她坐在椅子上,踢掉了腳上的高跟鞋,露出紅腫的腳後跟,穿了這麼久的高跟鞋打架,不僅容易崴腳,還鑽心的疼。鞋子踢掉的一瞬間,白洋赤著腳踩在了地上,她的表情跟眼神痛苦著帶著掙紮,像是在進行一場拔河比賽,在沉淪與清醒間舉棋不定。

半見道:“這些都是刻板印象,但你剛才也說了,男女身體構造不同,體型差和力氣,這總是上天注定的不一樣了吧?”

白洋輕輕道:“那新人為什麼那麼高,力氣那麼大?她可以一刀將危險怪種一劈為二。”

她和哥哥,為什麼一個高一個矮呢。

是因為從小到大母親都有給哥哥定牛奶的緣故嗎?還是說,跟母親講述她自己小時候,家裡的肉都先緊著她爹跟她弟兄吃有關係?所以母親比舅舅生得矮小,她比哥哥生得矮小。將來她的女兒,也許也會比哥哥家裡的男孩矮小。

“白洋,你怎麼了?”藍靈擔心地問,“突然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都不像你了。”

白洋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或許是她羨慕了了能夠隨心所欲,想殺聖者就殺聖者,想拒絕花之大陸就拒絕花之大陸,無論去到哪裡都有勇氣——那是與生俱來的,不像自己,做事瞻前顧後猶豫不決,連說一句話都要擔心會給人留下壞印象。

她總是想要討好彆人。

討好母親,討好父親,討好哥哥,討好老師同學,討好相親對象,討好陌生人。

惟獨不討好自己,不接受自己,為肥胖的身體與平凡的外貌而焦慮,因為彆人一句評價輾轉反側,走在路上被人多看一眼都要疑心是不是這身衣服穿起來更加顯胖。

她恨自己眼睛太小,臉太圓,沒有高顱頂腦袋又太扁,鼻梁不夠挺耳朵不夠精靈,鎖骨放不下一排硬幣腰粗過A4紙,她恨自己腰粗腿短,牙齒不夠對齊,恨體毛長得太快後背有雞皮,頭發不夠濃密手指不夠纖細,恨自己生而為女竟不美麗。

這副清純漂亮的少女模樣,是白洋對自己徹頭徹尾的否定。

她否定如此自然的自己,去追求人為塑造形成的“美”,為此她節食,她減肥,她吃藥,她攢錢準備去抽脂。她焦慮到吃不下睡不好,連一口米飯都要講究是不是熱量爆炸的碳水。

沒有人會要求太陽減肥,也沒有人嫌棄月亮的皮膚不夠細膩。不自卑於自己不到一米七,卻自卑於腿型不夠筆直,不擔心因為未婚未育被公司辭退,卻擔心今年年底會被嘮叨怎麼還沒嫁出去——天哪,這是一種怎樣的本末倒置?

“白洋,白洋?”

白洋似是聽不見同伴的呼喚,她恍惚中想起幼時曾問過父親:為什麼哥哥叫白鬆,我卻叫白洋,不是楊樹的楊?

父親笑著把她舉在肩頭,他說:本來以為你也是個小子,就給你取名叫白楊,但你媽覺得白楊太硬氣了,女孩子叫這名不好聽,才改成了洋洋得意的洋。

男孩子是參天大樹,女孩子是馨香花朵。但在家裡,大樹被細心嗬護照料著,花朵卻自己尋找能夠紮根的土壤,當狂風暴雨降臨,園丁們用身體守護大樹,任由花朵在風雨中凋零。

現實披著殘酷謊言,它是閉上五感的象牙塔,也是睜開眼睛的失樂園。

摒棄過去的自己,從此踏入真正的現實,意味著要否認母父之愛,否認手足之情,否認婚姻否認愛情——這太痛苦,太讓人掙紮了,但隻要彆那麼在意,也不是不能稀裡糊塗的過下去。

人嘛,統共一輩子就這麼幾十年,活得累是一生,輕輕鬆鬆也是一生,若能沉淪,何必反抗?

“我在現實中……是個很糟糕的人。”

白洋木著眼神,緩慢訴說,“你們要是在大街上見到我,就算聽到有人喊我的名字,也一定認不出來。”

她展開雙臂,誇張的比了個寬度:“這麼胖。”

說話的同時還點頭表示強調,“足足有現在這個形象的兩倍還要多。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從小我就比同齡人胖,小時候還勉強能說一聲可愛,長大了就不行了。肥豬、死胖子……這些外號如影隨形跟了我很多年。”

其它三人靜靜地看著她。

“我媽一直說我太胖了要減肥,每次相親都失敗,永遠沒有異性緣,你們不知道我有多想變漂亮!”

所以當她從聖者手中接過權杖,就變成了她心目中最想要成為的模樣,一個楚楚動人,外貌滿分的美少女,她在花之大陸越陷越深,就越厭惡真正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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