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在花之大陸做遊俠時曾經並肩作戰過,可真的相遇了,藍靈卻拘束得很,誰讓半見的年紀外表都跟那個小半見不一樣?她緊張的都不敢說話了。
“是不是覺得很奇怪,我為什麼要變成一個小孩?”
藍靈不好意思承認,但她的表情不會騙人,半見一眼便看了出來。
她又抽出一支香煙,有一下沒一下點著打火機,卻並沒有真的把香煙點燃:“因為真的很羨慕年輕的女孩子啊,我這個年紀……”
她今年都快六十了,更年期過去,已經絕經,身體素質更是大不如前,失去的青春歲月,是她最想要挽回的東西。
藍靈張著嘴不知所措,她一直覺得自己快三十了已經老了,有時跟一些女網友聊天,對方自稱老阿姨,結果一問年紀才十七八,可跟半見比,三十歲確實是非常年輕,甚至可以說得上是剛剛開始。
“遇到什麼事了,介意跟我說說嗎?”
來自年長女性的關懷讓藍靈心裡的委屈瞬間攀爬至頂點,剛剛因飆車被嚇回去的愁緒痛苦立時湧上心頭,可對著曾是同伴的半見,羞恥又讓她難以開口。
好在年長女性總是有著超乎常人的耐心,半見沒有催促藍靈,而是轉過身去安靜地望向遠方。
即便墜入深夜,城市的霓虹依舊點點滴滴照應著水麵,時不時會有車子從大橋上路過,萬籟俱寂,四下無聲,天上的星星眨著眼睛,在這樣一個夜晚,麵對曾經相識的友人,從沒有與人訴說過的藍靈被撥動了心弦。
饒是黃女士已年過半百,經曆了無數大風大浪,也被藍靈弟弟的所作所為惡心夠嗆。
在第一波衝擊過後,藍靈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但手機裡的郵件告訴她這一切都是真的,而在跟半見訴說過後,她發現自己變得很奇怪,好像整個人都從憤怒跟傷心中脫離出來,與其說她在痛苦弟弟的忘恩負義,倒不如說,她更害怕私密照片被公開後,剛剛開始看見曙光的事業會被毀於一旦。
此時已是淩晨四點五十,環衛工人已經上班,半見讓藍靈上車,但並沒有送藍靈回去,而是到了她家。
黃女士的彆墅大概有藍靈單身公寓的幾十倍大,藍靈隻聽說過該富人區的名字,從沒想過有朝一日自己也能踏足。
就是在小區門口,半見放慢車速準備駛入時,突然打斜裡竄出一人撲到了擋風玻璃上,嚇得藍靈差點兒跳車。
對方不修邊幅,容顏憔悴,眼下青黑,雖然狼狽不堪,可藍靈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這人正是直播平台的老板!
上次見麵時,老板還西裝革履英俊體麵的在台上講話,現在卻跟個流浪漢似的,雖也穿西裝,卻皺的像是醃了幾個月的酸菜。
“老婆!老婆!我知道錯了老婆!你原諒我這一回吧,我保證再也不會犯錯、再也不會惹你生氣了老婆!”
老板壓根不在乎副駕駛上的藍靈,連看她一眼都沒有,滿心都是半見。
平心而論,他長得很好看,又流著淚可憐巴巴的像條被主人拋棄的小狗兒,換個鐵石心腸的人恐怕都會軟化,可半見卻毫不在乎,按了下車喇叭。
警衛室的保安立刻跑了兩個出來,先是跟她道歉,然後合力把老板拉到了一邊,直到車子開進小區,藍靈還能從後視鏡裡看見保安不停彎腰道歉。
而老板還在撕心裂肺的喊,一開始他還叫半見老婆,等車子開走,他就哭著喊“姑姑”了。
這是怎麼回事?
她想問又不好意思問,欲言又止的模樣看在黃女士眼裡,真就是小孩不會遮掩。
等進了彆墅,藍靈被吩咐進了客房洗澡換衣服,這會天已經亮了,但藍靈睡意全無,她收拾齊整後出了房門,黃家的阿姨告訴她說小姐在書房等她。
藍靈局促地敲了敲書房的門,進去後被安排坐在沙發上。
半見沒有隱瞞的意思。
這事兒也沒什麼好值得大肆宣揚的,小區門口那個攔車的男人,也就是藍靈所在直播平台的老板,原本是被半見養大的。
老妻少夫的愛情故事,要不是最終落得這個結局,還是挺感人的。
老板剛到黃家時才十一歲,那時半見已經三十多了,完全沒可能把這種乳臭未乾的小男孩當作成年男人看,更何況她有錢有閒,真要喜歡小帥哥,想要什麼樣沒有?哪怕老板成年後情竇初開,對半見死纏爛打,她也從沒考慮過他。
但少年人赤誠的愛意總是令人感動,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最終她還是被打動了,三十餘歲的女人正值風華,那會兒的愛情大概也是真心的。
可就像童話故事總是以公主與王子結婚為結尾,不會描述婚後的一地雞毛那樣,隨著時間過去,黃半見比小男友大了二十幾歲,她五十歲的時候,對方還不到而立。
歲月傷人,任誰都要老去,皺紋平等的對待著每一個人類,即便再高級的醫美也不可能令人重返青春。
在一起時半見就說過,她不會跟他結婚,也不會跟他生孩子,後來婚是結了,但孩子始終沒有生,她年紀擺在那兒,不可能為了男人想要孩子就腦熱衝上去發散母愛。
半見對小男友非常大方,直播平台就是她出的資,但男人嘛,激情來得快褪得更快,吃著碗裡瞧著鍋裡是他們的一貫作風。
那時半見是真的愛他,也恨生不逢同時,做夢都想回到青春年少,他在外麵有什麼人她都知道,但她不想撕碎假象,所以始終裝聾作啞。
從天黑等到天亮,打去的電話發去的信息,虛假的愛,充滿謊言的擁抱。
在花之大陸,她把自己變成一個稚嫩的小女孩,從小男友的十一歲開始,好像這樣就等於和他青梅竹馬。
“現在呀。”
半見靠在椅背上,言笑晏晏,“就沒那麼腦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