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5. 第十七朵雪花(四) 夏娃的奇妙之旅(……(2 / 2)

了了 哀藍 11578 字 9個月前

薛大人卻沒跟她計較,而是問:“你之前跟我說,父親給你下藥失敗,被你反過來將藥灌進了他嘴裡,但那藥致命麼?你確定他是真的斷了氣麼?”

薛相聽這話問得不大對,便問:“你什麼意思?”

薛大人深深地看了母親一眼:“你隨我來。”

然後薛相便見到了她那早該是個死鬼的前夫,對方除了老了些,皺紋多了些,和二十年前長得一模一樣。

旁邊於管家也驚訝不已,男人見了薛相,一時間門新仇舊恨齊上心頭,見薛相麵帶震驚,冷笑道:“沒想到我還活著吧!賤人!”

話音未落,一記重重的耳光便扇在了他臉上,直接將男人的牙打掉了兩顆,以至於他不敢置信地看向薛大人,說話時止不住嘴巴漏風:“裡、裡怎麼棱醬紫對我?我是裡親爹!”

薛大人冷冷道:“誰允許你開口說話了?賤人。”

男人的表情更加震驚,反倒薛相不再驚訝,而是笑出了聲:“這可真是緣分呐,當年你能在我手裡逃生又如何?現在不還是得再死一次?有本事,你也再逃一回讓我瞧瞧。”

男人:……

他要是逃得掉,還至於挑撥她們母女關係?

這麼多年下來,薛相凶名在外,男人才不信她會對自己殘存多少真情,即便當年有,二十年權勢名利熏陶,恐怕隻有傻子才會對愛情念念不忘,更何況二十年前薛相就敢殺他!

“潔兒!我,我是爹呀!潔兒!”

男人轉而向薛大人乞求活路,“裡忘了爹嗎?裡小時候最喜歡爹了,爹也最疼裡了!裡怎麼能眼睜睜看著她殺我!”

薛大人卻沒搭理他,而是問薛相:“確認他是當年那個人嗎?”

薛相點頭:“八|九不離十。”

於管家奇道:“家主,當時我明明親眼見他斷了氣,如何今日又活了過來?”

薛相也想知道,但男人肯定不會說實話,這也在薛大人意料之內,她直接讓人將男人吊了起來,既然長了嘴卻不願意說,那也隻能想辦法將這張嘴給撬開了。

薛相乾脆撩起官袍坐在一邊,讓人沒想到的是,這男人竟還有幾分骨氣,受了刑也不肯說實話,隻用怨恨的目光死死盯著母女二人,薛大人無奈道:“去請年爾姑娘來。”

年爾很快被請到現場,薛大人說:“此人無論如何都不願招認,煩請姑娘幫忙。”

年爾看了眼男人,得意道:“這簡單,用了搜魂術,都不用他說。”

男人顯然知道搜魂術是什麼,那是修士特有的手段,極其殘忍,被搜過魂後,魂體便會受到嚴重傷害,餘生變成傻子都是輕的,即便輪回轉世,也不可能再成為正常人!

這下他的嘴再也不硬了。

原來他當年為了飛黃騰達幾乎瘋魔,絞儘腦汁想儘辦法,終於跟世外的修士搭上了線,學了點不入流的小法術——那修士是個見錢眼開的散修,毫無道德可言,兩人可謂是一拍即合。

眼看走上人生巔峰指日可待,隻差將妻子送與上峰得到那塊敲門磚,沒想到被薛相先下手為強。

好在他那便宜師尊給了他保命的手段,原本男人想著逃走後再卷土重來,到時候非好好教訓薛相一番不可,結果昆古國大變,他愣是再也沒找著機會報仇。

這二十年,他眼睜睜看著薛相越爬越高,如今更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可是男人做夢都想達到的高度!他怎麼能不恨,怎麼能不怨?怎麼能不想報複!

誰知道這母女倆一個賽一個的鐵石心腸,昆古國巨變後,世外散修察覺到危險,果斷跑路不再跟男人混跡於一處,男人卻不甘心這樣逃走,於是便開始了他長達二十年的組織與報複。

發展到現在,男子會在昆古國已有四處總壇,成員多達上千人,原本男人誌得意滿地準備利用薛大人對付薛相,他連劇本都寫好了,誰知道會是這麼個結果!

“為什麼?!”

男人不甘心地質問,“我是裡親爹!親爹啊!難道裡隻信裡娘?為什麼不肯信我?!”

薛大人向來是文人雅士,講究體麵與風度,這回卻沒忍住,衝男人翻了個白眼:“我憑什麼信你?”

且不說當年他就妻妾成群,對她這個女兒不甚在意,隻一點,再怎樣親生的父親,又怎麼比得過母親?

她是母親十月懷胎生下來的,跟父親有什麼關係?她怎麼可能因為與母親之間門勢如水火,便腦子不清醒投往他那邊?

“都二十年了。”薛大人疑惑地問。“你都不長腦子的嗎?”

即便想不到這一點,這二十年的昆古國,也能看出來諸多不同吧?如今世人隻知母而不知父,他憑什麼認為他會是例外呢?

男人聞言,整個人如同泄了氣的皮球,軟趴趴倒了下來。

此事雖已將其捉拿歸案,但男子會一事並未就此落下帷幕,從男人口中,薛大人得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男子會中會法術的人已伏誅,剩下的便不會太麻煩,因此年爾也準備與薛大人辭行了。

臨行前,她再度向薛大人致歉,若不是她輕信南香鳴,彆的不說,至少皇宮不會隻剩分之一。

公主仁慈,都沒問她要賠償!

薛大人道:“但願日後你我還有再見之日。”

她是知道年爾此番回世外便要閉關修煉的,修士閉關動輒十年數十年,也不知到時還能否再會。

年爾鄭重道:“一定會的。”

兩人不覺雙手交握,離情依依,直到不和諧的聲音打破了這友好的畫麵。

兩個師弟在府衙大牢被關了一個月,身上一點修為沒有,吃穿都不好,乍一見麵,年爾差點兒沒敢認。

“師姐,師姐!”

兩人看見年爾,那眼淚嘩嘩的流,這一個月啊,這一個月他們是怎麼過來的!

薛大人拍了下手,立刻有差役上前,年爾不用她說,抓過兜帽,將兩個師弟從頭到腳蓋了個嚴嚴實實。還是那句話,入鄉隨俗,到什麼地方就得守什麼地方的規矩。

“師姐,你能不能把我們的禁製給解開?我保證再也不胡鬨了!”

沒有修為的這一個月太過痛苦,他們早已無法適應身為凡人的生活,做夢都想著恢複修為然後大殺四方,給自己好好出一出氣!

薛大人輕聲道:“年爾姑娘,男人可不能慣著,你這兩個師弟飛揚跋扈,不知天高地厚,須得好生教導才成。像這等男子,在我們昆古國是要受唾棄的。”

年爾聽得臉頰滾燙,感覺自家師弟委實丟臉,該說不說,在昆古國這段時間門,年爾過得簡直不要太開心,這導致她徹底認可了昆古國的價值觀,所以再看倆棒槌師弟,是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說話聲音那麼大,一點都不文雅,腰粗腿短皮膚粗糙,實在是沒眼看。

住在薛家時,年爾曾有幸見過薛相後院的一位豐人,毫不誇張的說,真正的驚為天人!那漂亮的,她都不理解薛相怎能如此不憐香惜玉。

沒有比較就沒有高低,再看這兩個師弟,再想起天劍門的男修,年爾隻覺羞愧異常。

師弟們不知道師姐如何嫌棄自己,還絮絮叨叨要她解除禁製,然後便當場挨了兩記爆栗,痛得他們眼淚狂飆!

對於年爾教育師弟的行為,薛大人露出讚同的眼神。

兩人再次依依惜彆,揮手彆過,離開都城前,年爾特意轉了個道兒去往義莊。

讓人沒想到的是,還沒靠近義莊,她便聽見了貓叫。

文婆婆顫巍巍地走出門,手裡端著剛剛刷乾淨的貓碗,在她身邊,幾隻毛茸茸花色不一的小貓兒正黏人地絆著她的褲腳,但又很小心地不讓老人家真的摔倒,聲音嫩生生的。

文婆婆聽不見貓叫,臉上的皺紋卻因此慢慢舒展,她彎腰摸了摸小貓兒的頭,放下貓碗看著它們埋頭苦吃,然後下意識朝屋頂樹梢等處望去。

那隻油光水亮的大黑貓,到底沒有再出現了。

師弟們隻見年爾不見南香鳴,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最開始還一個勁兒追問南大哥去了哪裡,被年爾敲了兩下腦袋後是學乖了,但年爾告訴他們真相,他們反倒不願相信。

年爾不在乎他們信不信,她隻是靜靜地站在不遠處,然後輕輕歎了口氣。

她跟薛大人提到過義莊的文婆婆,薛大人也說會派人照看,等到老人家走不動道兒,便將她接入城內照料。

雖然義莊貓群的死並非自己所為,可年爾還是忍不住要責怪自己,若非她過於信任南香鳴,對其一言一行都無比推崇,又怎麼會連累那麼多貓死於非命?

最終,她沒有上前打擾老人家。

然而就在年爾轉身的一刹那,一道漆黑的閃電般的影子,從她眼角餘光一閃而過,等年爾定睛去看時,卻又消失無蹤。

直到年爾消失,大黑貓才懶洋洋地打了個嗬欠,趴在了屋簷下的陰影之中。

它就這樣注視著文婆婆,沉默且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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